阴影中一抹银光从轩辕浩后方袭来，被蓁莽一手擒住。
“怎么，昶诺还没到，兰华就等不及了？”
说话间，沉烁出鞘，蓁莽横向一剑将暗处的眼睛全数化为月光下的尸体。
“沧海桑田内部还是如此争权夺利吗？”
轩辕浩看着地上整齐划一的尸体，心中甚是不解。
蓁莽解释道：“杀手组织，本身就是利剑，只不过朝内和朝外的区别罢了。”
轩辕浩擅长在朝为官和治军之道，宇凌擅长权谋心术和江湖之道。二者本该是最完美的契合但无奈轩辕浩在感情的事上永远是个木头，还是无处可雕琢的朽木。
“阿凌，最近母亲也很忙，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但我希望你和她永远不会有对立的一天。”
轩辕浩也不知自己为何说出这番话，只是潜意识里想到了也就说出来了。
蓁莽笑道：“不会。”
蓁莽比轩辕浩清楚紫醉真人在做什么，她敢给轩辕浩这个承诺也是因为她知道紫醉真人才是那个永远一成不变的人，蓁莽的内心也希望轩辕浩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多加隐瞒。
几十步外的宫城传出三万钟声，声声绝耳。
“伯渊，昶镀死了。”
蓁莽终于下定决心，推开轩辕浩，径直往宫城走去，朝阳从东方袭来，轩辕浩直视骄阳，心中泛起不知名的痛感。
轩辕浩出城的时候碰上了乘马而来的昶诺和牟古。
“伯渊！”
牟古认出轩辕浩，在昶诺耳边低语几句，就下马来到轩辕浩身边，撞了撞轩辕浩的肩膀，玩笑道：“怎么，开窍了？”
轩辕浩实在不明白牟古在说什么。
“我身份尴尬，就先走了。”
牟古觉得轩辕浩怪怪的，但因为还要进宫，牟古就没有多想。
宫中已经布置上，宫中人和王公贵卿穿戴孝服。
昶诺在利弃府上换好孝服才进宫，兰华在明华门焦急的徘徊。
“诺儿，快进去。”
昶诺作揖却被兰华扶了起来。
“父亲呢？”昶诺问道。
兰华推着昶诺往前走，“你父亲已经守在那儿了。”
昶诺走在宫道上，沿途的红柱已经挂上白布，灯罩也换成了素白的。
曾经巍峨堂皇的雍王宫，此刻透露出的只有悲凉。
从大行梓宫到辅云门前跪着满满当当的人，有哭的撕心裂肺，也有捶着腿，怨天怨地，更有跪着睡过去的。梓宫前站着昶镀的子孙和从各地赶回来的王弟。
“大王离世前并未提出废立太子，诸位这么做就不怕大王泉下不安吗！”
昶镀上位的缘由不是那么光彩，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运气的成分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他自己算计来的，只不过昶镀在位的时间在雍国的历史上算是目前最久的，以至于真正知晓其中内因的人大多都不在人世了。
“大王在世时就已经下诏宣昶诺回京，为何不让公子进来！”
利弃看到昶诺站在殿外被士兵拦住，勃然大怒。
士兵见利弃掏出禁军令，纷纷向两侧让开。
昶甫看见昶诺毕恭毕敬中不失王族威严，欣慰的点了点头。
利弃手中的禁军令是蓁莽派人送来的。
明华门，
兰华听着暗探汇报昨夜的情况，嘴角泛起邪性的笑容。
蓁莽站在殿外，看着殿内的情况差不多稳下来，就转头跟沧海的交代。
“桑田在朝中的几个娇生惯养，你们盯紧。”
因着最近蓁莽手上的路被巫山截断好几条，沧海桑田内部已经有人动摇，蓁莽必须先安定后方，才能全身心投入到雍国的事情上。
“路没了，矿山那边也停工了。”
兰华披麻戴孝的坐在院子里点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沧海桑田的石油、铁矿、铜矿和盐矿的生意全在蓁莽一个人手上，其他人只有分红的份，根本说不了几句话，但现在出事了，各个都来兴师问罪。
蓁莽一身玄服，品着兰华亲自沏的茶，说道：“只是铜的路被堵了，其他照常。”
巫山建立七年，做的生意和沧海桑田一模一样，现在终于是撞在一起了。
“都是母女，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一起合作，一起赚钱？”
兰华说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到蓁莽面前旁敲侧击但他们都担心蓁莽拉不下脸，所以都不敢明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事你也不是第一个遇到的，就这么难以接受？”
蓁莽冷笑道：“铜的路，已经在滋国开了条新的，矿山那边马上就可以开工，但是和巫山合作的事，要是谁再提，那我保证他不但一分钱都拿不到，还得把命搭上。”
蓁莽甩脸走人，兰华在后面低声问道：“伯渊走了吗？”
蓁莽的脚步顿住，整个人都僵硬了。
沉烁出鞘，直指兰华喉间。
兰华淡定的说道：“我要是死了，你觉得消息就不会泄露吗？”
“隔墙有耳这四个字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的。”
蓁莽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威胁我？”
兰华悠然自得的沏着茶，“哪敢啊！”
“只不过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聊聊，之后的分成。”
原来是要钱！
“怎么，太子妃马上要做王后，反而没钱了？”蓁莽阴阳怪气的态度，兰华早就习惯了。
“人为财死，当了王后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再说，谁又会嫌自己的钱多呢？
“要多少？”
蓁莽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有眼睛一下就看出了端倪。
兰华施施然道：“四成。”
蓁莽拍案而起，“你怎么不去抢！”
兰华一个人要四成，其他人共分三成，那蓁莽自己的也就只剩三成了。
“让你也尝尝吃亏的感受。”
守灵的第三天，昶甫单独找了昶诺说话。
“做了几年的质子，感觉如何？”
昶诺坐在昶甫的右手边，给他倒酒，“出去了，见识了不少的风景，也看清了当前的局势，更加明白先祖奋斗的初衷。”
雍国历代先王都秉持着统一中原，结束乱局的信念但每一任都在大局将定之前突然离世。
“先祖未完成的大业需要你我父子继续努力，知道吗？”
昶甫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昶诺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儿子定不忘父亲的教诲！”
昶诺以头点地，跪在那儿，昶甫站起来顺便把人拉起来，拍了拍肩膀，说道：“去看看你母亲罢，她一直很担心你。”
昶甫说的自然是兰华，昶诺的生身母亲早在他做质子前就过世了。
那个时候昶甫还不是太子，昶诺的母亲也不得宠，兰华因为难产在休养，是另一位深得昶甫宠爱的姬妾操办昶诺生母的后事，后妃争宠本就是常态，又怎么可能风光大葬，自然是草席一卷就扔到了乱葬岗，兰华听进去利弃的劝言，正式收昶诺为养子前才命人为昶诺的生母建了座衣冠冢。
“母亲。”
昶诺深知现在大局未定，所以先来给兰华请安。
“起来罢。”
兰华和蓁莽斡旋，心力交瘁。
“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是最近太操劳了？”昶诺关心的问道。
兰华慈笑着将茶点推到昶诺面前，“准备什么时候把妻子接回来？”
昶诺低下头，说道：“等葬礼结束以后再说罢，最近太忙，接过来也时间安顿。”
局势未稳，昶诺是不会让肆姬和昶威跟着一起冒险的。
“等你祖父的葬礼结束就接过来罢。”
“雍国太子的妻子老待在牟国也不是事。”
这件事要是传开，会有人说牟国对雍国有敌意，或者说雍国准备让太子的妻子死在牟国，然后以此为理由开战。
雍国这边在办白事，杏国那边在点兵点将。
“出征？！”
梁杏刚到九染城，听到消息就往宫里跑。
“你脑子被驴踢了罢！”
梁杏进宫，对着杏王就是破口大骂。
杏王压制住心中的怒气，“这次你就不要管了。”
先杏王几次想立梁杏为王储都被朝阳阻止，可以说，没有朝阳的话，今日坐在王座上的就是梁杏。
杏王不得不忌惮。
“除了我，还有谁可以领兵出征？”
整个杏国的军权都在梁杏手上，这是先王的遗旨，即便是朝阳也无法改变，但杏王早就受够了。
“所以，你要把兵权交出来。”
梁杏把一封密报扔到梁杏脸上，梁杏接住，打开一看，瞳孔震动。
“我知道牟国公子单子期是你师父，可现在昶诺跑了，你师父在牟国的地位也受到了撼动，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冷静，给他添乱，到时候你们师徒俩就得一起上路。”
梁杏咽了咽口水，转身离去。
“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既然杏王这么决绝，梁杏也不打算再留情面。
以后杏王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杏国的存亡，也跟他无关了！
出宫之后，梁杏用及内阁的渠道给巫山递了封信，这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家国不在后，至少他能保证自己还活着，至于其他人，听天由命。
这场战，梁杏看不到战机，也看不到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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