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看到前方的军报,觉得事情不对,来到司马府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九梁君。”
小时候夕颜会偷偷的趴在朝殿的屋脊上,偷看朝会,那个时候她就远远的瞥见过这位名冠中原的九梁君。
“见过夕颜公主。”
梁杏得知潮砂在琅峄城时就调查过,得知她将镜花水月教授与坞枫公主时梁杏心底还是不免担忧但想到合欢殿下也是坞枫公主,心中悬着的气终究还是放下了。
“冷逸出去了。”
夕颜的心思梁杏自然也是知道,只不过······
“九梁君和逸认识?”
逸!
傅隐若是如此相唤只怕冷逸早就高兴的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城外有事,他得亲自去看。”
梁杏答非所问,朝颜却并未打算放弃。
“城外何处?”
傅隐朝颜已经连着有一年,没有见到冷逸,她原来一心扑在调查夕溟和坞辽帝的死因上,现下查到的线索却都让她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
梁杏跟朝颜多说两句是看在陨萚的面子上打呢这位小公主似乎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局势。
“朝颜!”
梁杏正想着怎么打发这位小公主就瞧见陨萚走了进来。
“陨萚,你也认识九梁君?”
陨萚看了眼梁杏,将朝颜扯到一边,窃声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三哥跟我说冷逸截了冀国的求援信,叫我过来看看。”
听着这话,梁杏忍不住冷笑着走远了。
朝颜瞥了眼走远的梁杏,拉住陨萚问道:“他到底去哪儿了?”
陨萚也是收到消息就急急地赶过来,根本就没有机会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陨萚也急着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得先支走朝颜才好去问。
“你先回去,最近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去见你三哥了,他那里我会派人留意。”
朝颜听出陨萚的送客之意,但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我现在也是海市蜃楼的成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陨萚真的是受不了了!
“不让你知道,自然有不让你知道的道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陨萚发这么大的脾气,连细辛都被吓到,赶紧站出来劝道:“有什么缘由好话说,不要那么激动。”
说着还去推了陨萚一把,朝颜后退了两步但还是没打算走。
朝颜收拾好情绪,走到石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细辛见状,十分知趣的走开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梁杏感叹道:“父子俩的眼光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何曾相识!
“想当年,师姐和文烨初见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无理取闹。”
梁杏说着,记忆就被往前拉。
文烨和少艾的相识得益于巫山和祁连山的合作,因着巫山内部并没有多少是傅隐的亲信,故而和祁连山交涉这样的事情就全都托在文烨身上。
一来二往的,文烨在一次传递消息的途中结识了初至中原的少艾。
之后的相处中,二人逐渐熟悉,文烨也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细辛知道文烨和少艾频频接触的缘由,自然不好说什么,但看梁杏的神情,细辛又觉得或许是自己猜错了。
“还是不一样的。”
至少陨萚对夕颜的心思时纯粹、干净的。
梁杏听到的和细辛所言略有不同,“确实,陨萚比师姐夫安静得多,也没有那么些 花花肠子。”
文烨自小养在邬少湫膝下,学会了不少逗姑娘开心的妙宗,陨萚的办法比文烨笨但却更真诚。
“真诚的另一种说法是傻里傻气。”
但少艾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傻。
“她是在装傻。”文烨说道。
东门霏斈好奇的问道:“和你师父一样。”
世人皆言邬少湫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但东门霏斈觉得若真是如此,白茸尊主为何会选择他,轩辕浩和文霜等人又为何与他交好。
“大愚若智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信了。”
邬少湫演了几十年的戏,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傅隐和冷逸都没有告诉陨萚多少,陨萚自己也没问,显然他是不打算掺和无名计划了。”
虽然梁杏也不希望陨萚介入无名计划但身为文家族长和及内阁尊者的儿子,陨萚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这种事,走一步看一步,急不来。”
细辛这么劝着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我说了,这件事是冷逸一个人决定的,他现在不在,你要想知道等他回来了再说!”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外面的战争也没有停歇。
雍军势如破竹,冀国连失五城,冀凡已经动了迁都的想法。
迁都的话,军心就会再次动摇,坞枫和滋国也会对冀国的实力产生怀疑,出动援兵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雍军故技重施,再次派出沧海桑田的间谍。
“老李,又忙到这么晚。”
天色已暗,冀军的伤嚎声也逐渐被黑夜吞没,衣衫单薄的军医官靠坐在哨岗下边,一边喝哨兵唠嗑,一边磨着金疮药。
“多弄点药,你们就能少痛一些。”
老李说的话在战事节节败退的冀军中让人感到了一丝的温暖,哨兵不忍他这么大年纪顶着夜风操劳,想让他到营帐里磨药,老李却坚持在哨岗下,他说这样才能体会到士兵的艰险,才能更精神的磨药。哨兵被老李的言行感动,时常在夜间为他备好外披风,偶尔也会帮他采药,和他唠嗑。
这一日,老李收到了家中的来信,士兵们纷纷凑上前。
“老李,家中可好?”
士兵们关切的问候,老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到最后一个字,他整个人都瘫了下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接住。
“老李,出什么事了?”
士兵们见状,纷纷上前询问。
老李的眼眶慢慢变红,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哽咽道:“我儿子······他在前线被雍军打伤了······”
一位年迈的父亲,在军中行医,就得了千千将士却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老李,知道在哪个方位吗?”
铁拐李举起信,含糊道:“我也看不懂这写的是什么呀!”
关心则乱,老李的话显然引起了众将士的同理心和同情心,他们一起找到主将。
冀军的主将也是被老李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他自然是感激涕零,立刻就派亲信护送老李过去照顾儿子,还给了老李一笔抚恤金。
铁拐李坐上冀军为他准备的马车,踏上了漫长而又危机四伏的寻子路。
马车行到一半路程被一伙马贼给截了,他们杀光了包括车夫在内的所有随行人员,只留下了铁拐李。
铁拐李掸了掸袖子,淡定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对马匪头子说道:“总舵有何指示?”
马匪头子从怀里掏出一份卷宗扔给铁拐李,说道:“总舵希望雍军快一点共占冀国。”
铁拐李看完卷宗,冷笑道:“打战的事,岂是你说快就能快的?”
打战事关两国存亡,所有人都是铆足了劲,毕竟身后就是故土家人,谁都不敢往后退哪怕一步。
“尽快。”
马匪头子显然只是个传话的,并不是很清楚魁首们的想法,铁拐李自然也看清了这一点。
“尽快是多快?”
铁拐李甩甩袖子走人,轻飘飘的扔下一句。
铁拐李嘴上过瘾,到达侧军营的时候又开始抹泪演戏,还把自己弄得是伤痕累累。
侧翼军中也有人被铁拐李救过,为他说话,侧翼军的军长就没有起疑心,吩咐人前往铁拐李所说的地方收拾,然后整理出一间营帐给铁拐李居住。
铁拐李在进入军营的时候就洒下了特制的迷药,此刻的冀军营帐中,所有人都在酣睡。
铁拐李慢悠悠的溜进主将大营,窃取了作战图和补给路线,结合先前主军帐中得到的一并送到沧海桑田总舵。
沧海桑田总舵收到之后,整理一番再送到雍军前线,雍军用此得以势如破竹,冀军在稀里糊涂中又吃了几轮败战。
“冀军一败再败,你真的认为只是雍军的强大吗?”
陨萚将冀军接连溃败的原因摆到朝颜面前。
后者还一脸天真的问道:“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雍国在各国都安插了间谍,这些人平日里不动但一旦有事他们就会立刻行动,之后迅速撤离。”
中原纷争,各国之间安插间谍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朝颜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国家的间谍强大到足以左右战局的胜负。
朝颜颤颤巍巍的问道:“难道先前杏国、丘国、虞国,还有牟国的灭亡,都是因为雍国的间谍从中作祟?”
陨萚沉默但朝颜已经从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战争在朝颜心中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怎么可能还以如此阴险狡诈的谋划。
陨萚后知后觉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安慰道:“兵不厌诈,这样的是一直都有。”
只不过夕颜公主深居宫中,受到的教育都是正面的、积极的,自然想不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但陨萚早就习以为常。
朝颜问道:“坞枫的间谍是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