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雪灾的处理加善后拢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总算是将当地的生活拨回了正轨,天灾刚刚结束,昶威就又想着打战。
雍王威十六年九月,
雍国进军越城,雍国与冀国在越城开战。
雍王威十六年十二月,
越城沦陷,越城冀民死伤之数无已累计。
冀国刚经历了内乱,元气尚未恢复,此时开战,极端不利。
雍军攻占越城后,继续向庆元进军。
冀军抵挡不力,越城主将被冀凡处死。
冀凡眼见城池相继沦陷,遂向坞枫和滋国发出求援。
“此情此景,像极了那年杏国和三域的一战。”
可惜,
那个时候三域只是想借战立威但雍国这次却是抱着灭国的决心来的。
萩漓冷哼道:“北疆见中原局势混沌,一直想借机生战,怎么可能给他派援军。”
“那就只剩滋国了。”
萩漓掩面而笑道:“那更不可能,怀如长公主执政多年,要是这个时候出兵,不论是否击退雍军,此战过后,昶威可以直接照着这个由头对滋国出兵。”
越城和庆元的相继溃败,让冀国内部产生了极大的骚乱。
许多富商百姓纷纷逃往他国,当地的一些世族也在另谋出路,冀国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会了。
“庆元的主将听说越城被处死,在雍军入城的前一夜就悬梁自尽了。”
冀凡此举,非但没有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反而让很多将士生出了怯战之心,朝廷一味的处罚败将,根本没有想着怎么扭转战势,这样的朝廷只可能让民众和将士心服口服。
“在雍国,败将只是会被革职,有些甚至可以继续上战场,只不过要降职。”
雍国的祖先是相马者,他们以为人相马谋生,几代人的相马术让他们已经可以通过一个背影就了解眼前人适合什么样的马。
“其实,看人和相马一样。”
雍国的祖先是在一次为纪朝皇帝相马时被上位者相中,得以一飞冲天跻身侯爵公卿。
“纪恒帝要是知道自己的后人是被自己亲自提拔上来的雍人杀害,不知会作何感想?”
对于萩漓的问题,梁杏并没有回答。
梁杏想起朝阳太后······
她临时之际是不是也特别后悔当年害死了轩辕浩······
轩辕浩若是尚在,雍军的攻势绝不会如此顺利,至少轩辕浩有能力将坞枫、牟国和杏国三国联合起来,这样一来雍军的脚程就会被拖慢,虞国有机会反击,滋国也不会装聋作哑的躲着。
可惜······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机会就是没有后悔的机会。
“大势已定,现在做什么都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
纪恒帝分封雍侯,雍侯将相马术用在识人治国上,代代相传,识人用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雍国从侯爵一路做到王位,接下来······
纪朝最后的血脉被雍国断绝后,各国之间的纷争终于撕开了最后的遮羞布,每个人的野心都被暴露在阳光下。
这场角逐中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按现在的情况看或许是雍国,但谁都无法预料几年后、十几年后会发生什么······
“听说冀国王后还另外写了封信送到海市蜃楼?”梁杏问道。
萩漓说道:“听思染提过一次。”
之前为着冀凡上位,曦和就找过海市蜃楼,现在却是为了北辰。
“估计是因为最近的战况,星辰觉得冀凡快死了,就像提前接曦和回去。”
梁杏又问道:“星辰不知道北辰的存在吗?”
以梁杏对星辰念菀的了解,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有星辰血脉的内门弟子在外,这对星辰一族是极大的讽刺。
萩漓说道:“按照先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应该是不知道的。”
萩漓也不知道曦和是用什么办法瞒住星辰但她既然想海市蜃楼开口,就必然是星辰内部有人得到了消息只不过还没让星辰念菀知道。
人定时分,
月光透过天井洒在司马府。
梁杏走进去,恍若看见了曾经的傅隐。
“夫妇之间相互的影响也这么明显吗?”梁杏打趣着走了进去。
冷逸抬眼间,梁杏瞧见一片乌青,问道:“你现在怎么也这么拼了?”
进门时的那句话只是打趣,亲眼瞧见冷逸的疲态,梁杏的心中无端起了股烦躁之意。
“曦和的信,你也看看。”
冷逸将一封羊皮绢帛从竹简中抽出递给梁杏。
梁杏看了眼,说道:“这曦和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拿巫山的事情来威胁冷逸,梁杏很庆幸冷逸这次冷静下来,没有立刻动手。
“我更在意的是曦和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冷逸和傅隐的事情在江湖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曦和不但知道而且还清楚地指出了二人的身份。
“该不会是星辰念菀告诉曦和的罢?”
若真是这样,梁杏就得给单子期写信了。
“应该不是。”
星辰念菀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能够坐上门主之位是红阎王引荐,他的把柄也在红阎王手上。
“可除了他,星辰族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还有一个人!
“我去一趟伧葭山,这边要是有什么事你和萩漓商量。”
冷逸刚站起来就被梁杏拉住,梁杏急道:“你这个时候去伧葭山做什么,难道你怀疑是伧葭山那边泄露给曦和的?”
冷逸对祁连山内部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他不会对梁杏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去问你师父罢。”
说完,冷逸就往伧葭山去。
冷逸的话终究还是让梁杏产生了怀疑,梁杏掏出铜镜用及内阁秘法连接到单子期。
“师父,轩辕家和星辰有关系吗?”梁杏急急地问道。
单子期一听这话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你听谁说的。”
这件事当初是单子期的一个疏忽,他还因此被白茸和师父轮番的骂了两通。
梁杏支支吾吾道:“曦和已经知道冷逸和傅隐的关系了。”
梁杏刚说完,单子期就感觉脑子空了。
“这个轩辕浊,真的是蠢得没边际了!”
单子期说完才反应过来,只见梁杏一脸震惊。
“师父,轩辕浊是星辰的弟子······”
梁杏感觉自己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
单子期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安抚道:“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让小宣自己去处理。”
“不是”梁杏问道:“师父,万一冷逸像上次一样冲动,怎么办?”
单子期安慰道:“不会的,上次是因为他们对小楠动手,这次小宣肯定会很冷静的。”
如果冷逸在伧葭山砍了轩辕浊,那单子期可就要好好地想象一下傅隐知道以后的神情了。
单子期这么想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梁杏默默地断开了联系,不再去看傻笑的师父。
伧葭山上,
轩辕浊跪在祠堂,眼神在牌位上巡视,院子里传来一阵声响,她仍旧无动于衷。
“堂姊跪在此处,是早知我要来?”
轩辕家的祠堂在正前院,和别家的避讳不同,轩辕家将祠堂建在此处,就是为了让过路的儿孙时刻看见,时刻谨记。
“她从未叫过我堂姊。”
轩辕楠刚回到轩辕家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身上的贵气是连破烂衣裳都挡不住。
“楠儿没叫过但她一直都是承认你这个堂姊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轩辕浊的一封信,特意跑到星辰族去斡旋。
“我知道,她其实很在乎亲族······和叔父一样。”
轩辕浩从出生到死都是在为轩辕家而活,直到临死之际还是在为轩辕家谋划后路。
“堂姊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将家宅内事告知于外人?”
冷逸的责问并未使轩辕浊有所动容,她看着香火燎燎,自说自话道:“如果,我是三叔的女儿,你说我是不是在三叔过世的当天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轩辕家家主?”
轩辕浊的话令冷逸震惊,“堂姊何时开始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
“是啊!”
“这个想法的确很天真。”
轩辕浊转过身,面对着冷逸,说道:“你只知道她年幼与父母分离,却不知她不在的那些年里都是我陪在叔父身边做着本来该由她做的事情,都是我挡下了来自于叔父敌对的势力的攻击和伤害。”
“我受了那么多的伤,听了那么多的流言,才得到了一点点的认可。”
“可她呢!”
轩辕浊的情绪明显上来了。
“她没有为这个家付出过哪怕一丁点心血,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轩辕家少主的殊荣,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
“我费尽心血才可能有机会得到的,她唾手可得!”
“就因为她是三叔的亲生女,而我终究是隔了一层的侄女?”
冷逸听着轩辕浊的述说,心里想要为轩辕楠争辩些什么,可惜······那些事情都是轩辕浊不能知道的。
冷逸清楚,只要自己说了,轩辕浊就会彻底认清现实,可他无法预料轩辕浊认清现实后做出的决定,如果这个决定带来的事对轩辕楠的又一次伤害,那冷逸还是选择继续沉默,毕竟他不需要所有人认可和理解轩辕楠,只要冷逸自己知道轩辕楠是是什么样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