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玉玄重的忏悔,玉玄幽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侯冈木南到底有多深的心机,表面上对那些知情者都是一副坦诚相待的样子但转过身去做了那些谋算是他们都不知道,或者一些知情的不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小老虎开始长牙了。”
玉玄重从玉玄幽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气味,劝道:“先主对今上本来就是严苛律教,今上如今的作为也算是没有辜负先主的期望。”
玉玄重说话都是从玉玄幽的角度出发但玉玄幽压根就没听进去。
玉玄幽想的是侯冈木南已经失去掌控,那自己的计划便再也没有实施的可能了。
侯冈木南表面上的老师是太傅侯冈环孺,实际上一直都是先主亲自教导,也正因如此,三域之乱发生七年后侯冈木南杀回来之时才会有那么多人追随。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急功近利必遭反噬。”
玉玄重听着玉玄幽这番话不仅偏过头,“这件事拖得实在太久了。”
玉玄重也想在有生之年看到结局,玉玄幽则不以为然,“这件事拖了这么久都没成,说明根本就没有人找过问题的所在。”
玉玄重到底和玉玄幽是亲姊妹,自然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这件事的核心是不会变也不能变的。”
玉玄幽的想法很可怕,要是被文霜知道······
玉玄重不敢想象······
“所以,你也是决定了?”
玉玄重不敢再往下问,因为她只是替侯冈木南来试探和游说,并不是想掺和玉玄幽的计划。
樟园是玉玄重及笄那年,三域先主赐给她的府邸。
樟木有长寿辟邪、吉祥如意的寓意,寄托着三域先主和父母对她的期望。
身为玉氏族长之女,只要求她一生长寿如意,仿佛很简单,但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真的做到这四个字独自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忍受的磨难,以至于到了期颐之年,独自一人跋山涉水的祭拜,父母师长、夫君子女、故人朋友乃至是敌人······
玉玄重进去就看见一袭白衣的的朱发公子坐在花园里逗弄着怀中的女婴,手法娴熟。再看看另一边手忙脚乱的玉节烨,玉玄重的嫌弃真的是都快洒满花园了。
玉玄重闻见花香才猛地想起,赶紧冲到侯冈木南身边,“公子闻不得花香,还是移步书房罢。”
说完十分生气的望向一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玉节烨,生气的说道:“怎能让公子坐在花园中,实在是无礼!”
玉节烨无辜的望向侯冈木南,后者手拿拨浪鼓在小节惜面前摇晃着,说道:“是我自己要坐在这儿的。”
“公子······”
玉玄重一脸的焦虑,目光在侯冈木南身上游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侯冈木南了然道:“出来前我涂了药,只要不碰就没什么大碍。”
侯冈木南对花粉过敏,故而在宫城之中见不到一株花。
“公子很喜欢小孩子?”玉玄重问道。
侯冈木南施施然道:“哦,只是想起了小时候。”
其实侯冈木南今年也不过是垂髫之年,但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人可能到死都不会经历的事情。
“二姨,别让节惜变得和怀楠一样。”
玉玄重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公子的意思是······”
“紫骝先生这辈子大概率是不会成家了。”
节惜刚出生还没到一年,玉玄重从来没也想过要把她安排在何处,毕竟还小······
“现在就想,免得以后像怀楠一样,措手不及。”
玉玄重听明白了侯冈木南的意思,对此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
“这么小,继续赶路的话······”
玉玄重还没说完就被侯冈木南打断,“当然不能这么急,过段时间我亲自送过去。”
侯冈木南这话中透露出的意思不只一层,玉玄重又看向被自家大儿子抱在怀中的小儿子,问道:“那公子想好怎么安排节泽了吗?”
侯冈木南说道:“留下来,和节螭一样。”
节螭就是在三域出生,虽然玄觞是嫁到云家,但云彻坚持让节螭留在三域,说是替玄觞尽忠,如今已经足以和怀连并驾齐驱了。
“留在三域,或许和节螭一样,又或许能和节烨一样。”
按照现在的情况和中原的形势,不管是文霜还是玉玄重都没有精力照顾小孩,既然终究要交给别人,不如交给熟悉的人。
“您可以写信或者亲自走一趟跟姨父商量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你一言我一语就成了。
“写封信就得了,懒得再走。”
最近文霜兴奋得很,玉玄重就是去了也不见得就能说上话。
侯冈木南好奇的问道:“怎么,吵架了?”
文霜和邬少湫通过气也告诫过玉节烨不能说,玉玄重自然清楚里面的分量,自然不会去说什么。
这样就必须找个新的理由,“ 雍国的事情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接过他却非要去掺和。”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玉玄重的本心确实不希望文霜掺和,毕竟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说属于刑砜谷内斗。
“文家在雍国朝廷也有人,姨父身为文家家主,前往矻圩城也是为了让在那里的文家人安心。”
七年前侯冈木南刚到中原时第一个伸手的就是文霜。
七年了,侯冈木南一直记着。
果然,
玉玄重这么提了一嘴,侯冈木南就没有起疑。
“玄幽呢?”
侯冈木南想起玉玄重去了玉玄幽府上整整一夜,总不能什么都没聊出来罢?
说起玉玄幽,玉玄重就感到心累,“她还是那样······”
聊了一宿,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至少玉玄重不会知道玉玄幽的痴心妄想,更不会产生这么可怕的猜想。
“想要拿回军权还是要些别的?”侯冈木南问道。
玉玄重回想起和玉玄幽的谈话,“次姊,你告诉他,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日后若是再出什么事可就没这么容易。”
玉玄幽的话中带着满满的警告,玉玄重转述的时候要是没把握好分寸,很可能就会把自己放在离间者的位置上。
侯冈木南见玉玄重迟迟不开口,说道:“想来是她说的话不好听,二姨说不出口?”
玉玄幽脾气倔强、性子高傲,但她是有实力的,自然就有傲的资格。
“小姨这个脾气迟早会害死她自己。”
玉玄幽和严悸现在还没有孩子,日后若有了,只怕这孩子的命运也不会顺到哪里去。
其实到现在,玉玄重都没有搞清楚,严悸和玉玄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看侯冈木南的反应,似乎知道些什么······
“最近事情多,发生的又太快,她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来。”
玉玄重还在替玉玄幽说话,换作从前是绝不可能的。
侯冈木南几番试探都被玉玄重转移话题。
中原,
巫山离开后不久翟夫人就登门拜访。
说实话翟紫巅并不想见翟夫人但她是翟氏和庙堂的唯一联系,场面功夫不得不做。
“夫人金尊玉贵,翟氏不妥寸土之地,夫人又何必贵步临贱地呢?”
翟紫巅的话,明里暗里都带着疏远。
翟夫人此来为了冀凡,自然就顾不得那些所谓的面子。
“小妹此来,是想请兄长帮忙,当然,也是想为家族出一份力。”
翟夫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也给出了自己能给的价位。
“夫人想求什么,又想给翟氏什么?”翟紫巅问道。
翟夫人在冀国并不受宠,不然冀王也不会将她唯一的儿子放出去做质子。
“我想让凡儿做冀国的太子。”
冀凡的身体里有一半的翟氏血统,若是再由翟氏送上储君之位,日后翟氏子弟也可以入仕为官,这样一来,翟氏就可以摆脱江湖身份,跻身世家。
这个诱惑确实很大。
“据我所知,冀王可不止冀凡一个儿子。”
翟紫巅这话是在试探翟夫人的决心。
翟夫人说道:“现在不止一个,不代表一直都是这样。”
“深宫秘幸,有的是让凡儿成为唯一的法子。”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翟紫巅站起来,翟夫人喊道:“只要凡儿回来,我就可以让大王封翟氏子弟,若他日凡儿成功上位,翟氏获得的绝对是现在的数以万倍。”
翟紫巅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死在冀凡的太子妃手上,是绝对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矻圩城的。
可惜,
现在翟紫巅死了但冀凡也快要死了。
“报,雍军在越城集结,挑衅我军!”
越城本来就处于苍翼、雍国和冀国的交界处,几年前苍翼灭国,冀国顺利的将越城收入囊中,如今这才过去几年······
“想当初冀国和坞枫的联军攻入苍翼时也是从越城进入的,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吗?”
曦和坐在院中,看着正在练字的北辰,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进屋后提笔写了封信。
信鸽带着曦和的亲笔信飞往了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