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实在不愿意就不要去了。”
傅隐自知做过了头,也不想再继续强逼,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那就是演戏,假的终归只是假的,对局势并没有帮助,给人带来的也只有伤害。
“小楠,我······”
严悸没想让傅隐为自己和严黎的事情烦心但现下他自己也是心烦意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离中秋还有几天,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自便。”
傅隐神色倦怠,虽然今日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她却感觉比昨日和严黎下了一个时辰的棋还要累。
傅隐刚走出院子,冷逸就冲了上来,急忙扶住傅隐将倒不倒的身子。
“我累了,不想走。”
傅隐的本意是叫冷逸去找辆马车,也不知道冷逸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的就直接抱着傅隐回去了。
“你这样······太不成体统了······”
冷逸紧紧地抱着傅隐,这一路上确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沧海桑田的眼线。
“我从来就没有规矩。”
所有人都以为冷逸是稳重的但其实他何尝不想像文烨一样洒脱,只他不能,文烨有胞弟,即使他不在文家,文仓和文泽也至少会有一个接手,可邬少湫和羌莫忧只有羌令宣一个儿子,羌河的事情羌莫忧可以把侄子写到自己名下,可邬少湫没有,他的手足早就被坞枫屠戮殆尽,他只剩下邬泠宣了。
所以冷逸必须把自己的任性藏起来,即使再不情愿也得稳重。
“楠儿,现在已经没有必要掩藏了。”
时机已到,把他们的身份和关系放出去,正好给矻圩城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人一个惊喜。
他们都以为冷逸和傅隐肯定不想身份暴露但其实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乘势而上就可以掌握先机。
“不是这样的。”
傅隐确实想过利用身份制造一些机会但不是这样的方式。
“小楠,你为什么要一直躲。”
时至今日,冷逸总算是把从前觉得混乱的一些事情理清楚,老殿主说得对,有些时候他必须要让傅隐看清楚自己的心思。
“老殿主跟你说了什么吗?”
傅隐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老殿主说了什么,要不然他不至于这样。
“他让我不用太迁就你。”
老殿主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点谴责,冷逸知道这样的话他肯定也跟邬少湫说过,只不过邬少湫一贯逆反的心理肯定是听不进去。
“你听进去了?”
老殿主一向都不正经,这点邬少湫倒是学了十成十,还有文烨。
严黎的事情处理完,傅隐总算是有时间来找容与了。
自己这么久没有动作,容与肯定猜得到自己是被巫山的旧账绊住了脚,至于连番入城的这几位,容家肯定也得到了消息。
“我越过你把水泄一行人从容家调开的事情,你知道了罢?”
傅隐刚知道冷逸派人去容家的时候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想过跟他沟通,事后冷静下来一想,自己似乎确实有点冲动但命令一出也不好再收回来就只能将错就错,之后又发生了郡城的事情,傅隐再次重伤,一直在疗养就慢慢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你现在提出来是想好怎么补偿我了吗?”
自打冷逸老殿主聊过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了一种情绪,行事做派跟之前差别有点太大了。
“你想要什么?”
虽然话刚说出来傅隐就后悔了但这件事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我想要你陪我,陪我走到最后,我要你陪着我把一切变成我们曾经想象的模样,我想要你亲手为我扶棺,我想要你长命百岁,把之前耽搁的时间全部都补回来。”
······
严黎离开有凤来仪就去海市蜃楼找陨萚和朝颜,有些事情是时候说清楚了。严黎走了,白茸才露面,白茸还是不想看见严黎,她把有凤来仪空出来已经是给傅隐面子,邬少湫回来看见白茸的脸色,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站住!”
邬少湫快走到门边就被喊住,这脚就又缩了回来。
“你派人盯着严黎,不管他做什么都要盯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玉玄幽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白茸无法将严黎和云庚一视同仁。
“不要让小楠知道。”
邬少湫到底是活了五十几年,要是连背着傅隐监视一个人都做不到,说出来都没人信。邬少湫真的很想问一句为什么白茸不用祁连山的人但转眼他就把这话给咽下去了。
祁连山的大部分人傅隐都见过,要挑一两个轻功好还没见过傅隐的好像确实没有。
“中秋的宴席就摆在这里罢。”
现在的妫城除了有凤来仪,白茸确实想不到还有哪里是足够安全的。
“你的人在行动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和小楠的手下发生冲动,能不交面就不交面。”
中秋的宴席是一个机会,把最近说不清楚、没有及时处理的事情都一次解决。
“小楠喜欢吃甜的,到时候甜点多准备些,要糯一点,不要脆的,再准备一些甜汤,不能是凉的,小楠现在吃不了凉性的东西······还有蟹粉狮子头、淮安茶馓和菌菇豆腐汤,你记一下。”
饕餮跟在白茸身后,拿着笔和绢帛认真的记录着她点的每一个菜品。
倾寒公主喜好甜食被先主发现后就再也没吃过,那次跑到中原愣是吃到吐才肯罢休,可是傅隐和轩辕楠却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好像真的把先主的话记住了,又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了。
“小楠刚刚恢复,虽然只是秋季但炭火还是要供应足了。”
饕餮听到炭火就想到慕枫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问道:“紫骝先生和文惜姑娘要请吗?”
饕餮这话一问出来,白茸的脸就黑了。
“怎么,你是觉得慕枫出事还会连累到紫骝和文惜身上?”
饕餮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该请的都要请,她们师徒俩最近为着小楠的事情辛苦,本来就更应该请,更何况文惜本来就是小楠的表妹。”
这一层关系看不透,慕枫的事情处理起来就会出现问题。
······
容家的事情傅隐还是决定自己来但水泄在那边,如果要用他和他带的那些人还是应该和冷逸商量一下。
“水泄带过去的都是刺探情报的好手,加上他自己一共十五个。”
人不多但实力是够的。
“你给水泄下令,让他带着人去容家放一把火。”
容与肯定以为傅隐不会用放火这么低俗的手段,他越以为不可能,傅隐就越要这么干。
二十几年的追随,容与确实比冷逸了解傅隐,所以看到水泄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抵抗反而还笑了。
容与比任何人都清楚,傅隐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在冷逸手上,因为自己跟过她,最后被冷逸处置就是打了她的脸。
这把火首先就把容与的思绪烧乱,他自以为很了解傅隐,实际上他所了解的也不过就是傅隐想让了解的。
傅隐能够成为红阎王,能够做到三域和中原两头兼顾自然有她的手段和头脑,容与想到的她也想到了。
大火烧完的第三天,容与亲自找上水泄。
“我要见她。”
说些这两天在容家又是放火又是杀人的,事情做的毫无顾忌,显然就是受人指使,冷逸如果要处置定然也是把容与活捉回去,或者直接一把火烧死,可不会放这么刚好够烧起来有声势实际却造成不了什么损失的火,这样的事情只有傅隐能做出来。
“我需要禀报一下。”
水泄虽然被晾在容城半个多月但妫城的现状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如果他私自带容与去见傅隐,不论傅隐会不会生气,冷逸和那些刚到妫城的老神仙就能把他抽筋拔骨。
“我可不像你,我的主子也和你的主子不一样,他是不会拿你主子的安危去冒险的。”
现在的这种情况,容与要是见傅隐肯定是坐着囚车去的。
“想当初你可是红阎王的左膀右臂以及心腹,她对你的信任还在我主子之上,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她。”
容与在傅隐还没有建立巫山的时候就跟随左右,他一路跟着,一路看着,说实话真的问他为什么要叛变他也说不清楚但他就是觉得自己和傅隐走不下去了。
好像这二十几年的信任和追随在某一瞬间就崩塌,没有任何征兆和前奏。
“为什么······为了初衷。”
正因为容与了解傅隐,所以他才知道现在的傅隐是假的,并不是她真实的样子,和倾寒公主一样都是别人希望她成为的样子而非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样子,只不过这些人比先主、大司马和长公主更会找借口,以对她好、为她着想为借口,三域先主控制倾寒公主是为了三域,而这些人则是为了自己的愧疚,为了弥补自己放下的错就强制性改变她,甚至用感情利用她、引诱她,而她明明就看出来还故意装聋作哑,这根容与认识的最真实的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