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冯唐《三十六大》
夜初静，人未寐。夜色如浓稠的墨，在万籁俱寂中晕开。李逸阳坐在窗口，手指一下一下轻扣着桌面，思考着现在的局面。
段季辉是鸿曲帮老大，鸿曲帮分支众多，要想在众多堂口中找出贩毒的一派，实属困难。可也不能排除段季辉就是贩毒派之首，这样查起来会更麻烦，也需要更多证据证实。
理清接下来要进行的任务，李逸阳向后倒倚靠墙壁。脑海中回想着白天与段季辉相见的一幕幕，不禁有些头疼。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接受与警方有合作的江亭云的人，可他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到底是想借警方之手揪出帮内的毒贩，还是假意接受自己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么短时间果然看不透。不过也是，这样一个妖孽，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看透。
并不是所有地方的夜都那么安静，只有人在心里腹诽。夜总会和歌舞厅还是笙歌不断。
夜总会里灯红酒绿，调酒师颇为优雅地调配着一杯杯五彩斑斓的鸡尾酒，周身是一束束闪烁着的急促的霓虹灯光，伴随着强烈的鼓点，映衬着那些喧嚷的人们。
角落里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灯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峨眉纤细，眼中似有一泓清水，小巧的鼻，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美艳不可方物。少女手中握着一杯海蓝色的鸡尾酒，浅尝一口，不再喝下去，锥形杯落地碎裂的声音在喧闹声中隐去。
“老板……这是…怎么了？”一个仗着和经理有关系进来的服务生在同事们的怂恿下走来，有些犹豫地小声问旁边的经理。
“有你什么事。”经理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服务生，后悔自己让这么个蠢人进来 。
“关心老板不是什么坏事。”少女的脸上未见怒色，继而话锋一转，“可是做人要小心谨慎些啊。”
服务生明显没有理解，疑问地望向经理。经理咬牙，开口“为什么他们都不敢问，却让你来问，你自己想想原因！”
服务生眼前一亮，脸上浮现起一阵红色，自己这是被坑了！被几句恭维的话冲昏了头脑！
少女突然起身，一身黑色小礼服的裙摆微微摇曳配着酒红色高跟鞋极有风味。
“老板，您现在就要走？”立在旁边的经理有些诧异的问。按理来说都要待到凌晨啊，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个蠢货扰了兴致吧。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回头一定要开掉他！
“走了，要去看我的小四月了。”丢下个回答便甩手离去了。
走出歌舞厅坐进一辆黑色雪铁龙，“开车谢明，去春光歌舞厅。”“是，小姐。”坐在驾驶位的正是段季辉的亲信谢明。
不多时就到了春光歌舞厅，谢明为段卓研拉开车门。高跟鞋先落地，随着清脆的噔噔声，“谢明你先回我哥那去吧，我今晚不回去了。”说罢转身潇洒离去。谢明也未多言，回到车内扬长而去。
“Heve小姐您来啦，又来看四月啊，也不来看看别的姑娘。”妩媚的声音响起，厅前负责招呼的女子冲着段卓研抛着媚眼。
“我可不敢看别人，万一我家小四月吃醋了怎么办。”段卓研戏谑着回答。
快步走入歌厅，刚好赶上四月压轴，一首《夜上海》余味无穷，唱得人浮想联翩。不少大腹便便的看客激动得站起身叫好，仿佛忘记这里的歌女只卖艺不卖身。段卓研勾唇，心道小四月又招惹了一堆烂桃花呢。
侧身将几张大洋塞给看门人，轻松地进入后台，看门人还在熟练地数着钞票。四月此时也刚好下场换装。
“你怎么来了？”声音清冷却依旧动听。
段卓研弯腰，一只手臂撑在化妆台，另一只手臂撑在四月所坐的椅背上，刚好把人圈在怀里。“当然是来看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次出国可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你。下午把礼物给了我哥，晚上匆匆忙忙就来看你了。”娇滴的声音似带些委屈，缠绵着进入四月耳中。
“看完了吗？看完就走吧。”四月并不买账。
“走啊，今晚去你家。”段卓研凑得更近，在四月耳边吹着气，很快四月的耳朵就有了些许粉红。
“什么去我家，你没家吗？”恼羞成怒，本是冰山雪莲现在如初春桃花，娇羞可爱。段卓研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拍，我家小四月真是太可爱了，害羞得发脾气还能这么戳人心。
“我家司机走了，没人接我，我身上也没带钱，只能求你收留我一晚了。难道你舍得我露宿街头吗？”段卓研觉得自己耍无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那你就露宿街头！”卸好了妆，四月再也绷不住了，推开段卓研起身要走。
“那我就只好在那么歌舞厅打个地铺了，要是被赶出去了估计就要街头徘徊，孤独寂寞了……”特意压着嗓子带着些哭腔，段卓研靠坐在化妆台上，冲着四月的背影不停的委屈巴巴地念叨。
四月抿抿嘴，停下离去的脚步，回头。那一双清冷的眸似水，谈谈的冰冷下难言关心，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刚刚气恼的粉红。“那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来了来了，果然还是四月你最好了。”段卓研蛾眉一挑，悲伤瞬间消失，改成了那动人的明媚。
四月无奈摇摇头，心里也知晓眼前人之意，不多言只是示意段卓研跟上。
两人从后门离开，两条清瘦纤细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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