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晚晚刚起床,随意挽了挽头发,正准备洗漱,无意中瞥到了从门缝边的一张小纸条。
“想来,这又是流芳阁要做什么好事吧。”苏晚晚讥讽一笑,悠悠的走过去拾起那张纸条,看都没看,便揉了揉扔进了纸筐里。
梳洗罢,苏晚晚盯着妆台旁的纸筐,发了一会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又捡出来慢慢展开那张纸。
只见上面用朱墨的簪花小楷写着:“烧戏院,毁玉昧。”
是了,流芳阁但凡杀人,必用朱笔。
苏晚晚依旧把那纸条揉了揉,再次丢进了纸筐。坐在窗边研起了胭脂。
不过半刻钟,苏晚晚便听见叩门声。
“进。”
门应声而开,罩着面纱黑衣男子迈进,反手关住了门,在门边站定,略略俯首。
苏晚晚拇指和中指捏着胭脂扣,里面是她刚刚制好的胭脂。慢慢往门边的妆台走来。
“坐。”
“不敢。”
“不敢你便站着。”苏晚晚边说边用无名指沾了沾胭脂,对着镜子慢慢往唇上抹。“你看我今日新制这胭脂,可好看?”
“主子制的,都好看。”那人顿了顿“主子这次可是要用胭脂?”
“这次啊,我不打算动手。”
“主子是要借刀杀人?”
苏晚晚把手中的胭脂扣猛地扣了起来,冷笑一声,转身看着那人道:“千瞳,你何苦呢。你明知我说的意思。”
“朱砂主子当真不接?”
“当真不接。”
“千瞳告辞。”千瞳转身出门,关门之际,苏晚晚把手中的胭脂扣一把拍在了桌上。
适时,玉昧又扮好扮相,登上了戏台。今日唱《贵妃醉酒》,却不想顾清安没有来。既没有来也不必用文武场了。玉昧点了点头,示意文武场师傅退场。
“救火啊,戏院着火了。”
顾清安还未赶到便听见有人叫喊,上前一把揪住那人领子:“那个戏院着火了?”
“咱们上海多的是歌厅,要说戏院,自然是那唱平剧的戏院......”见这阵仗,那人哆哆嗦嗦回答道。
那人还没说完,顾清安便一把撒开他,朝戏院跑去。
“玉昧!玉昧!”顾清安一边喊着,冒着火冲了进来。
玉昧此时已经被烟呛得蜷缩倒在了戏台上,听见顾清安叫她,却也发不出声音回应,只能一点一点往戏台边缘爬。
顾清安来到戏台前才看见玉昧:“玉昧,玉昧。”顾清安着急,但还是耐下性子轻声叫道,“我不来,你怎么还唱。”
“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不来也要唱。”玉昧轻轻一笑,气息奄奄的说道,“顾二爷,规矩不能坏。”
“是,你快别说了,我带你出去。”只是这近一人高的戏台,只有后台才有阶梯能上去。此时火已经隔断了所有的出路,玉昧身上的戏服也已经着了起来。
“顾二爷,你听我说。”玉昧费力地用双臂支起身子,跪坐起来俯着身看着顾清安。
“玉昧此生,得知己如此,足矣。往后,你要保重。”玉昧顿了顿,“顾二爷,你快走吧......顾.....二爷。”
玉昧抬起手还未等抚到顾清安的脸庞,便垂了下去。
终究,直到死,她也未能表明自己的心意,未能唤他一声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