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大骇,猛地甩开衣襟。随即用手往额头用力一抹后摊开一看,干净如洗。和我对视的镜中黑影、夜半的阴暗月色、被人窥视如芒刺背的不适感......数个小时前的记忆全都鲜活翻涌上来,让我在燥热的炎夏正午坐在床沿禁不住地打冷颤。
我抬起头望向那面铜镜,明晃晃的阳光下它显得古朴陈旧,就算被扔在角落也不会有人留意到。经过昨晚的恐怖洗礼,镜子在我眼里都变得诡异莫名,像条深藏在黑潭下的鳄鱼,想半夜静悄悄把我拽入冰冷幽深的潭底。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离镜子大概一米开外的位置,望向自己的头颅,上面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但是额头上很干净,并没有什么血迹留下。那我衣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这时我听到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奶奶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迟缓地走到我跟前。她留意到我慌张的神色,开口问:“怎么了?”声音沙哑低沉,有种粗粝的磨刀石质感。我指着衣服上的血迹给她看,声音颤抖着说:“昨天晚上我好像梦游了,一睁眼发现自己站在镜子前面,吓死我了。今天一醒来发现衣服上面有一滩血。不...不知道怎么回事。”
奶奶低头看到血迹,嘴角猛地抽搐一下似乎要往上翘又瞬间被压制下来。睁大的浑浊双眼在那瞬间竟露出一丝贪婪的凶光。随后她恢复温和的神情,不徐不缓地说道:“没事的,应该是蚊子血吧。快去洗洗手,然后把粥喝了吧。要不然都凉了。”
尽管不予接受蚊子血这说法,我还是慢慢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回想着刚才她看到血迹时橘皮似的脸上带着的森森可怖神情,我忍不住转过头偷看她。回头之后竟然发现她也在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用浑浊发黄的眼珠子把我后脑勺抠下来。浑身瞬间一阵恶寒,我加快脚步走到楼梯处,背靠着墙面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无论是昨晚梦魇一般的遭遇还是刚才奶奶脸上罕见阴森的神情,让我有种出离惊惧和无助感。周遭偌大陌生的房子里寂静得可怕,像一座深埋地底的墓穴。
这时不知什么地方吹来的冷风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