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宫的紧张的氛围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李公公抬手不停地擦汗。
“老臣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焦躁不安地在院内来回走动着,屋里时不时传来凄厉的喊叫声,一阵高过一阵,门时开时关,丫鬟们进进出出,手里端着被血染红的水,一盆比一盆红。
皇上径直推门,却被御医死死拦在门外。皇上火冒三丈,青筋根根暴起,一脚狠狠踢向御医。
“老臣见过太后,皇后。”
“皇上不可任性胡闹,女人临盆,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对于普通人是关系家运,那只是个人;与你,那可是关系国运,那是全天下的百姓。那时,鄂美人因难产而死,你皇阿玛一滴眼泪都没掉,人,特别女人生孩子都有祸福旦夕,只能听天命而为之。”在这关键当头,太后亲自来阻止这个让她操心的儿子。
“皇上,皇……,我好害怕,啊……。”里面宸贵妃嘶声力竭吼叫不停。
“用力,用力,……,快出来了。”
“哎呦……,血崩了,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产婆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了。丫鬟们用手狠掐产婆的人中,产婆坐在地上呼呼不停喘气。
“不好了,”顿时产房内乱成一团,惊呼声响成一片。
宸贵妃脸色苍白没一丝血色,白纸糊成一样,惨白的嘴唇没有一点水分,脸上挂满了四处奔波的水珠,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珠。
“皇上,是个皇子。”产婆抱起刚出生的婴儿激动地说。
宸贵妃缓慢抬起的手,重重摔在床沿上,眼睛圆睁着,一滴泪水沿着眼角缓慢流下。她还未及看一眼素未谋面的儿子,没有等来最宠爱他的皇上,就这样撒手人寰。贴身丫鬟贤儿一声惊叫打破了短暂的幸福,随即大哭叫起来“主子,你醒醒啊,不要丢下贤儿啊!”产婆再进去的时候,宸贵妃早已气绝身亡。
皇上用颤抖的双手接住这个刚出生就没了额娘的皇子,绝望地扬起头,但是眼泪还是滴滴打在婴儿的脸上。此时,婴儿还在啃咬自己的小手,嘴里不停嘤嘤着,似乎对自己来这个世上,无比的兴奋。
“皇上,这里的小事就交于你处置,母后也累了,皇后也跟着哀家回慈宁宫。”太后交代完,就匆匆带着皇后离开了。
“儿臣恭送母后。”皇上失神落魄地盯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宸贵妃你和朕约定等皇儿诞生,朕就给你升位份,封皇儿为太子。你怎么不等朕来,就走了呢。”
“皇上节哀顺变啊,现在内忧外患,皇上得保重龙体。”众大臣一齐跪下齐呼着。
“传……朕……口……谕:晋宸贵妃为皇贵妃,吾皇儿就是当朝太子。”皇上看了一眼怀中的皇子,正在冲着自己笑呢,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来回挥舞着,似乎也很赞成自己父皇的宣昭,皇上突然双手举起皇子高过头顶,向跪在脚下的大臣们宣示自己的决心。
果然不出皇上所料,众大臣长跪不起,似乎对皇上的草率决定甚为不满,跪着以示抗议。“皇上请三思而后行,这立皇子的事,关乎江山社稷,皇子生母身份低微,这样立宸妃的儿子为太子,这样根本无法让人臣服啊,老臣誓死劝谏。”
举起的皇子突然大哭起来,初为人父的皇上手足无措,立马抱在怀里哄叫着。根本没有去理那个人,心想你金大人身居高位,你女儿现为皇后,你还要阻挠朕的决定,对他极为不满,于是负气转身,眼不见心不烦。
金大人见对于自己说的话,皇上却无动于衷,当成了耳旁风,丢了面子不说,以后自己威严何在,心里万分恼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余光斜向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示意他们也随声附和自己,“老臣们也附议。”众大臣们眼瞧形势不对,金大人他们惹不起,虽皇后多年未出,但那是早晚色的事,背后有太后撑腰,那最终也能稳居后位,立马你瞅我我瞅你,打成一片,不再沉默了。
“你们…竟敢一个个违逆朕的本意,立太子之事还用非得征得你们的同意不成。你们太欺负朕了。”皇上把皇儿递给了宸贵妃的丫鬟贤儿,气呼呼地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
僵持之战随即形成,这样持续下去势必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老臣倒有一个两全其美既能让皇上满意,大臣赞成的办法,不知皇上允不允许老臣娓娓道来?”金大人心里恨不得让皇上立马同意,这老宋果然没让我老金失望,关键当头还是他最给力,老宋外交第一能手,当年先皇临危受命,老宋甘当先锋,劝退众敌军,才保留江山完整,老宋那张金嘴,就是死的也能说活,活的也能说死,有了老宋撑腰,我老金就有很大希望。
“尽说,免罪。”皇上没好气地说,朕倒要看看你老宋能玩出什么花样,让我朕心服口服。金大人一听皇上允许,心里顺畅多了,支棱着两耳,尽心听着每一个字。
“皇上后宫嫔妃稀少,子嗣也不多,现如今偌大后宫也无其他皇子,唯独宸妃诞下龙裔,这是当朝最大喜事,当今立太子也是当务之急,无论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都得依旧制而定,现宸妃已没,其子便没了生母,也实在很可怜,皇子年幼,若没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扶持,也未必可行啊。”宋大人终于和盘托出,众大臣皆心悦诚服,频频点头,拍手称快。虽然皇上听完并未及时做出回复,但脸色也逐渐缓和,负手而立。金大人极力克制住激动的心,心里暗暗称赞老宋的金点子。
“那金大人是否赞同呢?”皇上瞥向众人,突然把矛头指向跪在人群中的老金,被这么一喊,满腹心事的金大人这才愣过神来,“哦,老臣绝无异议。”
皇上又把目光扫视其他人,目光所及之处谁也不敢与皇上直视,都做贼心虚似的低下头。
“那就是默认了,看来百家争鸣场面也将付之东流了。”皇上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只不过假借他人之口罢了。如果再驳回,况且宋大人讲说的有理有据,目前再也没有这个更好的建议了。就算宸妃活着,孩子也得寄养皇后名下,现如今宸妃不能复活,也只能顺水推舟了,卖个人情,以后狠掐金大人气焰 。
“既然大家都同意,就连金大人也赞许,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依宋大人之言,李公公,去吩咐拟圣旨。”李公公认真听完,也没理清个所以然,这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尔等都退下吧!”金大人也不再争辩,众人佩服地望着宋大人,不愧被誉为金嘴。皇上终于舒了一口气,望着贤儿怀中的皇儿咿咿呀呀地喊着,朝着自己不停挥动着小拳头,内心十分怜爱这个皇儿。
门哐啷一声,见太医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心事重重,眉宇之间愁云密布。
皇上遣退了闲杂人,示意他尽管开口。
太医扑通一声跪在皇上的面前:“皇上,宸贵妃之死,事有蹊跷。”
皇上立马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大胆说出来。
“刚才我在宸贵人房里,看到了这碗喝了还剩一半的粥。这东西平常人吃的过多,易嗜睡呕吐,并发癔症,严重可致人死亡。对于有孕之身,更是能让孕妇寒气侵体,致使早产,血崩而死。”
听完,皇上脑海立马过滤了前几天的种种,但是,心乱如麻的他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只是举头消愁愁更愁。
“张太医,你是太医院的最有经验的人,朕相信你,一定能帮朕还宸贵妃之死一个真相。朕把调查此事的重任交付与你。”皇上拍了拍张太医的肩膀。
“李公公,你去把这几天负责宸贵妃饮食的人一个个给朕揪出来,朕亲自一个一个地审,朕就不信死无对证。”
眼圈红肿的贴身丫鬟贤儿,一步一顿一回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她主子已死,以后再也没有人给她遮风避雨了,她就像没了方向的腐草,没了根。
此时,再也没人知道她为何而死?有的人会认为她追随主子而去,死的其所,忠心耿耿,但有的人却猜测她一定是主凶,为了蝇头小利去谋害自家主子,是个挨千刀的罪魁祸首。她心如死灰,此时的她只想快点解脱,她再也受不了那样的噩梦,她再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给她定罪,她身为丫鬟,手无寸铁,岂能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她此时异常矛盾,举棋不定,她想过逃出宫,但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耳边又想起那个可怕的声音,她仰头望天,此时不是惊鸿一瞥,而是漫天乌鸦齐鸣,她惨笑一声,往前继续走几步。
她看了眼前的一眼将要吞没她的深井,她心里万般凄凉,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钗子,两滴泪滴在上面,钗子立刻变了颜色,她双肩剧烈颤抖着。她闭着双眼,举起那根钗子,狠狠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随之井里面飞溅起红色的浪花,映着太阳飞向远方。
“不好了,有人跳井了。”宫人们奔走相告,忙成一片,过了很久,待众人一起打捞出来时,她早已奄奄一息,此时的毒辣炙人的太阳,再也暖不热她早已冰凉入骨的身体。
皇上扭过头,摆着手,示意把她抬走。
那个变了颜色的钗子在太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格外刺眼。
“皇上,且慢,待老臣查验一番。”
太医慢慢蹲下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布,拿起那个发钗,放进水里,水伴着几个气泡,立马变成红色。太医端起来嗅几嗅,忙跪下:“此钗上的剧毒跟宸贵妃内里中的毒一模一样。”
“李公公多增派几个人,给我狠狠的查,查他个水落石出。”皇上想着一出生就失去娘亲的皇儿,就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昨日还是活蹦乱跳,一起憧憬未来的宸妃,到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脸色阴晴不定。
“皇上,刚才被调查的那些厨子,在我赶来的时,早已都服毒自杀。”
“皇上,待老臣过去细细查看,定有重大发现。”
顷刻间,似乎摸清了真相,但真相似乎牵扯太多。
她们中的毒惊人相似。
似乎这个秘密杀手早已在暗无天日的一隅,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