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都仔细些,那是杂家的命啊!切勿磕着碰着了。”李公公大老远朝一群小厮吼着。
映日下檀木紫椅显得别样红,随风裹挟着迷人的清香,被几个小厮合力抬着艰难地向前一步步挪动着。
“李公公,这个檀木紫椅要搬到何处去?小的这就安排到位。”那个人滴溜溜转动着黑色铜仁,试探着口风。
循声望去,李公公这才看清楚那张陌生的挂着笑的脸,“你什么时间来的?杂家怎么从未见过你。”
“嘿嘿……,小的名叫敬忠,是前两日刚进宫当的差。平时做些杂役,都是哪个主儿需要,小的都是随叫随到。今日突然被安排这边,听说是为李公公做事,小的那可是激动的夜不能寐,今日总算见到李公公了。”敬忠说话间突然变得愈发毕恭毕敬,遂低下头不敢直视。
“哦,杂家说怎么这么面生呢,看你还算机灵可靠,以后就跟着杂家做事吧。杂家绝不亏待你,这檀木紫椅暂时就放在这里吧。”李公公捏着下巴,砸吧着嘴巴,打量面前的檀木紫椅。
“嘿嘿……,想必李公公也累了,让小的扶你坐下来歇歇脚。”敬忠眼眯成一条缝,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疾手快的他随之便抬起宽大的袖子快速擦拭着落了灰尘的檀木紫椅,敬忠心知肚明眼前的可不是一般人,跟着他衣食无忧,更是前途似锦,他今日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吃定他。
李公公刚弯下酸胀的身子,便龇牙咧嘴,“哎呦,这几日可累坏杂家啦。”
“李公公,小的这力度可以吧。”敬忠随即绕到李公公身后,将两手各放在左右肩上,小心翼翼揉捏起来。
李公公沐浴在暖阳下,闭目养神,沉浸在自己的舒服圈里,并未听清楚敬忠的声音,只顾着说着,“敬忠啊,快,手再往这边来一点,下手再重一点啊。”
“瑶儿,姐姐可有话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啊。不然会让姐姐不高兴的。”少顷绕过几道弯,查看四周寂静无人,这才停下急促的脚步。
小丫鬟抬头正好与少顷对视,刚才放松警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足无措起来。
“哎呀,好妹妹,看把你紧张的,姐姐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接下来是想出宫呢,还是继续跟在姐姐身边,至于是留与不留,决定权还在于妹妹,姐姐是绝不会强勉于你的。”
“顷姐姐,瑶儿除你之外,宫内宫外再无亲人了。六岁那年,额娘带着我随爹爹一起进京任命,谁知被一群蒙面杀手将我们的马车团团围住,我被他们掳走卖给了街头卖艺的,再后来就被何宫人买进了宫里,爹娘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所以求姐姐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小丫鬟回忆不堪往事泪雨如下,她上前紧抓住少顷的胳膊,可怜巴巴哀求着。
“嗐,都是可怜人啊,放心啊,少顷我绝对会视你为亲妹妹一般,今后有姐姐一口饭,就不会让妹妹饿肚子。”少顷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妹妹身世竟比自己还惨,遂对这个妹妹产生了悲悯之心。
少顷此番话让小丫鬟吃了定心丸,小丫鬟遂破涕为笑,低下头,咬着下嘴唇,陷入沉思中,顿了顿“顷姐姐,妹妹知道你好心愿意收留我,但是皇后娘娘那边咋办呢。”
“嗐,我的傻妹妹呦,古语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顷姐姐那么心软,那皇后娘娘更是菩萨心肠喽。”少顷腾出右手,举起胳膊使劲拍打着胸口,她少顷是谁呢,那可是自幼跟皇后娘娘同吃同住,谁不了解皇后娘娘,难道她还不了解嘛。
小丫鬟瑶儿听后,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了,瑶儿妹妹,你就坐在这个凉亭下,等着顷姐姐把棉衣送到京华殿,再来找你。”少顷老远便可看见,大太阳下檀木紫椅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四仰八叉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旁边半蹲着一个人,一直在为那个人捶打着双腿。
李公公对敬忠的一系列尽心尽力的表现,甚为满意,心想既然收了一个干儿子了,再收一个又何妨呢。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觉到向这边赶路的少顷。
“咳咳……。李公公在晒太阳哩。”少顷说话间跺着双脚,试图将脚底下粘的积雪踢打掉,搂紧了怀里抱的棉衣。
“奥,是少顷姑娘啊,又来为皇上送御寒棉衣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公公打着呵欠,在敬忠搀扶下做了起来。
“李公公,皇上呢,皇后娘娘安排少顷等皇上试穿合适后,再回去复命。”少顷朝大殿瞄了一眼,心里已知八九分,这皇上准又没闲着,肯定去看望哪位妃子了。
“少顷啊,你赶的可不巧奥,杂家实不相瞒,皇上一大早早餐都没让准备,吩咐不让杂家跟随,便就乘步撵急匆匆去芳华宫看望风华小主去了。”李公公想都未想,便把皇上的去向和盘托出,少顷知道又吃了闭门羹,心里气呼呼的,前几日还让李公公转告皇后娘娘,他龙体抱恙,谁都不见,害得皇后娘娘担心了几天,这不连夜熬夜亲自缝棉衣,这可好,皇上竟冒着寒风,去看一位新进宫的主儿,难道就不能晚一点去嘛。
“奥,皇上说什么时候看望我家皇后娘娘了嘛?”少顷将棉衣塞进李公公手里,云淡风轻地问着。敬忠眼疾手快遂一把接住棉衣,站在一旁。
“嗯,这……,这让杂家咋说呢,皇上虽久未去皇后娘娘宫里,但比起对其他宫的小主关心,可是不少一点啊。”李公公始料未及,本想着少顷会转身离开,好在他李公公也不是吃素的,对答如流。
“那要是真的,少顷可要替皇后娘娘谢谢你家皇上啊。”少顷撇撇嘴,内心酸楚,原来不爱的表现,是只靠嘴不付诸行动啊,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皇上啊皇上,你就算不挂念皇后娘娘,也得常去亲亲大皇子吧!
“奥,杂家差点忘了,皇上还说皇后娘娘可不要误会,不去她那边探望,是因为皇后身边有大皇子陪伴,也不会倍感孤独,至少比其他主儿宫里热闹多了。皇后一宫之主,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他这样做,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怪罪他。”李公公见少顷似乎不相信,遂又想起昨日皇上向自己诉苦说的话。
“哎!”少顷叹了一口气,随之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死的偏爱在作怪,不患少是患不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