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从法院慢慢地开出来,老化的城镇路面坑坑洼洼,坐在警车里各种身份的人也跟着一起颠簸不停。
冰冷的手铐依旧铐在杨小夕的双手上,她安静的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丝毫不在乎接下来这警车会带她去到哪里。
法庭上法官宣读审判结果的时候,她也是如此的平静,经过了这两天极端的恐惧不安和殚精竭虑以后,她好像勇敢了很多,或者说更加的无畏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之前所有的绝望也好,害怕也好,伤痛也好,突然一下子都被抛到了脑后。
还有之前那样憧憬和信仰的爱情,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无关紧要。
整整两天过去了,小李都没有出现,直到她被人从公安局带走的那一刻,都没看到小李的身影。
那个太阳初升的清晨,她坐在铁栏杆旁边,听着来来往往各司其职的警察们的脚步声,盼望着有那样一个声音是小李向她走来。
在等待他的时候,她仔细的想过了所有的可能性。
此刻母亲一定是在家里做着饭呢!或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受者治疗,她默默地祈祷并在心里暗自发誓,如果真的是这样,将来一定要好好的报答救命恩人小李。
但是她跟母亲好像从未被幸运之神关照过,自己的女儿被警察带走一去不回,她怎么能安心的在家里平静的生活?
武三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二百多斤重的尸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警察去家里作调查的时候会帮忙处理吗?
母亲本来胆子就小,那个满是鲜血的床单母亲是怎么收拾的?她一定害怕极了,真是越想越慌。
又或者......那最糟糕的一幕她根本不敢想,每每想到那里,她就身体打颤,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她一直等到月亮又把皎洁的月光撒进屋子,又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再次升起,继续听着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原来她是有些害怕小李带着结果回来的,她怕那个答案会令她痛不欲生。
但是现在小李迟迟没有出现,这种殚精竭虑的猜测真的是让人更加的煎熬。
警车开到了位于郊区的阳胡监狱。下了车,郊野肆意的风吹着她凌乱的短发。
四处的建筑物高大而陈旧,金属材质的六个字模“阳胡女子监狱”高高的立在主建筑物的楼顶。远远看去,呈色暗黄,上面应该是布满的铁锈。
监狱整体是几栋陈旧的建筑物,旁边的附属建筑貌似是一个大大的加工厂,外围是高高的带着锋利金属刺的铁网,果然是关押人的地方。
在警察的安排下,她缓缓地走进了西监区。
阳胡女子监狱的前身是阳胡监狱,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建筑的了,几十年的时间里社会不断地发展和进步,经济重心慢慢转移到了现在的繁华都市,这里变得少有人烟。
政府拨钱在市中心重新建立了新的监狱,这里就改成了女子监狱。
监狱长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虽说建筑陈旧,但近年来他不断地向上级申请,监狱内部设施不断得到改善,医务室,阅览室,一应俱全。
西监区的监管员于红带着新调任来的狱警马尚鸣穿梭在西监区的各个地点,带领着他了解情况。
“小马啊,我们这里比不得城里的大监狱,工作人员也缺乏,所以这里的管理人员分工也没那么精细,西监区大大小小的事宜我都会管一些,在这里都管我叫监管员。东监区的监管员是任敏,有机会我再带你认识。”
“我们这里地方小,所以不同罪行的罪犯也都是混住的。”他们穿过了罪犯们住宿的牢房,向后楼的工厂走去。
“这里是犯人们劳动改造的地方,毕竟是女子监狱,多以手工为主,这个阶段主要是彩灯的加工和布制品制作。我们监狱长是比较人性化的,按照不同关押年限划分犯罪的等级,不同等级的制度也是不同的。像有期徒刑五年以下的,采取 “5+1+1” 的管理制度,就是五天劳动改造,一天课堂学习教育,还有一天休息,她们可以洗洗澡什么的。只要是狱内表现良好的,每天晚上下工以后可以有一个半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
工厂里一排又一排冰冷的手工织机严肃地立在那里。
“小马啊!我们西监区狱警人员不多不少刚好够用,听说你在警校成绩不错,而且又是张警官力荐过来的,你就先给我当助理吧!管理整个西监区我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那真是太荣幸了,谢谢于姐,那我平时的工作都干些什么呢?”
“你这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暂时就先替我多干干跑腿的活吧!管理她们日常生活的各项事宜吧!劳改监工,睡前签到什么的,最主要的是管理犯人们不能出现打架斗殴的现象。我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犯人们一直都有在私下拉帮结派的,管了多少年也是管不住的,只要她们不过分,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哦对了!我办公桌上有几本“监狱法”和“劳改管理手册”你这几天好好的研读一下。”
“好的,于姐”
经过了各种各样的程序和检查,杨小夕正式成为了阳胡女子监狱的一员,四年半的时光沙漏开始了倒计时。
满身的血和泥使她得到了一个特许,可以先洗个澡。
监狱的浴室比她想象中要好一些,硕大的房间里围着墙的是一个挨着一个的水龙头。
中间还有一个方形的水池,水池不算太大,但是也可以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温热的水流滑过她满身的伤口,疼的她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她面无表情的用手小心翼翼的搓着身上的血迹,想到要在监狱里待上四年半,她的心更疼。
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她换好了统一发放的狱服,带着新给她配备的生活用品走了出去。
那套脏兮兮的被撕扯的破烂的运动服被她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