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里带出来的钱本来就不多,即使省之又省她都要担心以后靠什么吃饭,毕竟一个有杀人前科吃过牢饭的人,没有哪家公司愿意聘用她。
如今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她觉得难受极了,此时体内的病毒应该在肆意的疯涨吧!整个人都有节奏的颤抖着。
到底要不要拿着这笔钱去看病呢!要是把钱花了以后靠什么生存?但是若是不及时的打针退烧,她把自己的脑子烧坏了或者烧成肺炎了怎么办?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呢!
命运似乎特别喜欢看到她被逼上绝路时的痛苦模样,特别想看看她到底能有多坚强!
身体觉得越发的冷,她把自己枕边叠得整齐的小马的棉服搭在了被子上,似乎这样能帮她抵御一丝寒冷一样。
“坚持住,杨小夕,快快睡觉,捂点汗就好了,明天早上睁开眼睛你的高烧就退了!坚持住杨小夕,快快睡觉,快快睡觉…”她在心里默念着,毕竟活着总要给自己一点希望。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了母亲的身影。从前发烧的时候,都有母亲在身边陪着她,关切她。高烧让她头疼恶心,她就靠在母亲怀里撒娇,母亲一边抱着她一边给她讲那些听了快800遍的小故事。
那时候真是幸福啊!每每想到这些,每每想到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就又开始哭起来了。
若是她头脑清醒着,她一定不会去回忆这些美好的事,因为她不敢。毕竟是已经不复存在了的,回想那些流逝了的美好只能徒增伤悲!
这个夜晚真是太难熬了,她痛苦的号啕大哭起来,枕头被热泪打湿了一大片,瞬间随着屋内的温度变成了冰凉。她甚至有些希望今天晚上直接高烧烧死自己算了,让她在睡梦中毫无知觉的离开,一定好过这样痛苦地活着。
屋外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地上堆着厚厚的雪,轻轻地,柔柔的,踩上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屋内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除了她在昏昏沉沉中没意识的抽泣声。
咯吱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在这个地方还有谁会愿意踏足她的家门?虽然好奇,但她虚弱的没有力气去抬起头看向门口。她就安静的躺在床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就算一会推开卧室门的是劫匪或强盗,这一刻的她也不想动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被窝里灌进了冷风。
“小夕?”
是小马的声音!她猛然抬起头,果然面前的人,就是小马!那个每次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都出现在她身边守护她的那个小马!
眼前的小夕憔悴得很,脸色苍白,唇边也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不停地颤抖,脸上是刚刚哭过的痕迹…
“小夕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他急忙上前摸了摸小夕的额头,滚烫的厉害。
“我是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吧!小马你怎么会在这?”杨小夕艰难地笑了笑,眼角划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小马,救救我!救救…”她语气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音。她终于可以安心的闭上眼了,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烧晕了过去,总之,有小马在,他一定会让她再醒过来。
似乎是做了一场美梦,梦里小马为她裹上了厚厚的棉服,然后背着她飞快的奔跑在这凛冽的风雪中。她乖乖的将头埋在小马的后颈旁,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这感觉真好…
滴答…滴答…
睡梦中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有节奏地敲打着,身体感觉很热,不停的出汗,但不在瑟瑟发抖了。隐隐的睁开眼,正上方的输液瓶里大半的药水已经滴完了,顺着目光探索者,医务室里洁白的墙壁,洁白的被子,还有病床边白衣的少年。
墙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医务室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值班的护士嘱咐好小马替杨小夕看着药水之后又爬回床上继续睡了。
“小夕,怎么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热水?”小马关切的摸了摸她的头,还是有些烫。不过也难怪,刚医务室时给她量过体温,竟然高到39.5°,要好转确实得等些时候。
杨小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精神,头晕晕的,虚弱的躺在床上,泪光闪闪地看着小马。
“小马,我妈回家了…”她哽咽着嗓子,眼泪夺眶而出。
也许是长时间的高热让她有些神志不清,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她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胡言乱语。
“刚刚我妈回家了,我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可是她不理我,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喊她她都不理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我真的好想跟她聊聊天,好想让她抱抱我。我想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回来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会的,阿姨很爱你,她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忘了吗?阿姨说过只有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她才会来看你呀。”小马看着眼前被烧糊涂了的杨小夕,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定是刚刚又梦到妈妈了吧!还是别残忍的把她拉回现实了,陪着她“糊涂”的聊着。
杨小夕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回到阳胡这个伤心地才没几天,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
“为什么我要这么辛苦的活着?为什么我就不能拥有一丝温暖呢?妈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特别害怕睁开眼去面对这个世界,一个人一无所有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煎熬滋味,我实在受够了!……”
若不是此刻她烧的糊里糊涂,她一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个生性倔强的姑娘,她从不愿意把自己内心深处的伤疤展露出来给这个世界看,因为这几年的经历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多得都是撒盐的人。
若不是此刻的她烧的糊里糊涂,小马也始终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究竟承受了多少的痛,她心里原来有这么多伤。他的心不自觉的难受着,拳头握着紧紧的,他很想冲到上帝面前问问为什么要赋予这么好的女孩子这样的人生?然而面对命运的玩笑,他终究无可奈何,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未来的日子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杨小夕还躺在床上一边痛哭一边自言自语着,竟没注意到身旁的小马也眼泛泪花。
“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将来我安静的死在了某个角落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小夕,别说了!”小马平复了情绪之后,打断了她的话。
他轻轻地握住了杨小夕的手,然后目光温柔至极地望着杨小夕:“小夕,不要哭了,以后我代替你的妈妈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来保护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