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来走出央行,此刻心乱如麻,整个人都失了力气,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颓废的时间,刚刚出了大门,他望着乌泱泱的人群,也随着人群目光仰头看过去。
高耸逼人的建筑最顶站着一个人,这样远的距离显得他很是渺小,但魏若来认出来那是阿文,惊叫出声阿文的名字,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冲进央行,一路奔跑到了楼顶。
楼顶的风呼啸着,远比地面要渗人得多,阿文转过身来,抬手拦住了要跑过来的魏若来,“别过来!你别过来!退后,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魏若来怕了,连忙退后了两步,生怕阿文冲动。
“明明说好可以赚钱的,钱呢?!为什么要骗我!”
堵在心头的崩溃愤怒与恐惧似乎有了一个发泄的口子,阿文怒不可遏,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魏若来解释道,“我是说过能买的,可是我是不是说过不许借钱!”
他吼出声,然而阿文的情绪已经是崩溃边缘,他完全听不进去,带着哭腔重复着,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答案,“报纸明明说过,广播上说过,你和周姨你们都说过,所有人都说过可以赚钱的,为什么要骗我!”
魏若来缓下声音,“可以还的,以后我们慢慢还。”
“哪里还有以后?追债的已经上门来了,我不光把以前赚的钱都亏掉了,现在还倒欠了他们几百块大洋,几百块啊!我怎么还,我就是把腿跑断了也还不上啊,我连利息我都还不上啊……”阿文红了眼睛,吼着去发泄。
“我帮你还!我帮你,我帮你把那些混蛋都抓起来!”魏若来大吼着,也湿了眼眶。
现在他必须要高过阿文,要让他相信,还有希望的。
然而此刻的阿文已经失了理智,同时,也彻底失去了信心,无边的绝望组成了一双大手,压着他,推他下去。
魏若来或许是那束光,可那束光穿不透层层的黑暗的,他完了,一辈子都完了。
“你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上次的假币案子怎么样?那么多兄弟不还是白白死掉了,你再憋屈又能怎么样?!”
“这些畜生!他们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啊,魏哥,你是羊,不是狼,早点退出吧,否则你迟早要被他们吃掉的……”
留下最后一句叮嘱后,阿文释然一笑,随即毫不犹豫倾倒了身体……
——
南歌远远就看到了央行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同时也看到了楼顶那站在边缘岌岌可危的那个人。
“阿文!阿文哥!”
她从黄包车上跌下来,拼命跑过去,挤开人群的瞬间,活生生的人从高空坠落,狠狠摔在地上。
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声音生生被堵在嗓子里,泪水糊了满脸,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染红一片。
围观的人群依旧不肯散,却都默契的无人上前,只远远看着,议论纷纷。
微风轻轻拂面,吹乱少女柔软的发丝,少女扑上去,无助地哀嚎,双手瞬间被鲜血染红,她去拉已经没了声息的阿文,崩溃的哭着,看向每一个人。
这一幕,被楼顶想要救下阿文的魏若来看清,他的脑海里同样是一片空白,世界好像没了颜色,眼前只剩下路面那片血红,少年无力地跪下来,发了疯似的捶打地面,嗓子几乎嘶哑,不甘与愤怒却无法发泄半分。
与此同时的歌舞厅,舞女们踩着悠扬的乐声为另一群人表演,绿花花的钞票像是废纸般飘下来,撒了一地。
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酒液微微晃动,漾起暧昧的波纹,沙发上的人夹着雪茄,吞云吐雾时,谈笑间就轻轻松松确定了沈图南是他们的替罪羊。
另一边,沈图南终于发现了被改造装了窃听器的电话,愤怒的摔掉电话机,拆除里面的窃听器,他咬牙切齿道,“窃听!他们真行!”
望向窗外,他心下了然,这一次,注定是央行背锅。
“干不了了……”他拿起外套,下了决心,明日也要递交辞呈。
如此明目张胆的阴谋,实在难以让人容忍。
……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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