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大大的、剧烈的“砰——”的一声。
然后有人瞪大了眼，怀中的书也掉到地上。
直到嘴中发出一道长长的、破音的“啊——”的一声。
这人才后知后觉向后退去。
“有人…有人跳楼了！”
这道声音仿佛有穿破力，直接划破A市育英中学的天空，撕裂了因为邻近期中考试而带来的沉寂与压抑。
一瞬间，整个楼层都被挤满了，学生们倾巢而出，个个伸长脖子，抓着楼道的扶栏向下张望而去，那架势，直恨不得站在刚跳楼那个人跟前，来好好一睹真容。
实际上，不论什么年代，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年龄，不论男女老少，人们看热闹的心态都是一样的。
硬水泥地板上已经惨不忍睹了，育英中学有六层楼，那人看上去应该是从六层抱着必死的决心，一飞而下。
然后…成了肉泥，成了血花。
像偶尔凝成小块的红墨，被毛笔沾着，重重铺在青灰的水泥地板上。
惨…惨极了！
周围某些善心的同学已经掩面而泣：“好好的人怎么想不开了？”
不过早被淹在叽叽喳喳的人堆里了。
“那好像是秦研…”人群中又不知道是谁颤着声音，脸上有说不出的惊恐。
“那是秦研。”
“是秦研！他怎么…”
那人不敢再说下去，以这三个人为圈，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开始对已经成了肉饼的秦研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他平时不学好，跟白风几个混，现在好了…”
“又不是人家白风…”
“自己笨了，还这样那样，活该了。”
人们脸上的惊恐很快褪去，如洪水一般，冲上岸的只剩下冷血。
人这种东西，只要没有涉及到自己，总是能津津乐道，饶有趣味。
…………
“我育英创校近七十年，又怎么发生这种事！”
终于惊动了校长，那个中年男人姓王，学生们常喜欢嚼着口香糖，对着他来一句：“王肚皮别来无恙。”
他倒是不恼，只将脸上的肥肉都挤成堆儿，一边又笑着：“有出息，会用成语。”全然没有一点校长的风范。
此时的“王肚皮”倒气得厉害，脸上的肥肉又扎堆儿往一块走，还那两抹胡子也煞有其事的一颤一颤。
身旁的教务主任倒比“王肚皮”瘦点、高点，却也是副被气到的搞笑模样，可在场的几位校领导没有一个能笑出声儿来，学校死了人，这可不是小事。
“喂，这里是育英中学，这里出事了……”
靠窗边的另一个不算矮的高男人打完了电话，将手机随意放回衣服口袋：“校长，已经报警了，现在正在派老师把学生们疏散了。”
“好好好，走走走，看看去。”王肚皮连说三个好，三个走，又因为早年普通话没学好，此刻急了，更顾不上什么字正腔圆，带着特有的土味调调，倒意外把办公室紧张的气氛拉散几分。
其余人也没有笑的心情，纷纷附和：“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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