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承远是桑柚柚的二叔,是桑老爷子的老来子。
因为是老来子,所以惯的厉害,家里不富裕,过的却是富贵小公子的生活,吃穿玩乐必须是好的,不给就闹,实在要不到了就四处借,反正老头子做本匠看风水是赚了些钱的,让他还。
桑承远高二时谈了个校花女友,女朋友家是开牌场的,他有事没事也去打两把。因为是牌场,里头的人自然就乱。
一次,赢飘了的桑承远接了根烟。
“来,给我点上。”他命令坐一旁的女朋友。
女朋友笑着给点上了,“味不错吧?”
斜叨了烟的桑承远飘飘然回答,“烈了些,有些晕,这什么烟?从没抽过。”
“国外的好烟呗……”
晕就对了,因为烟里头被加了料。
人就是这样染上毒瘾的,那一年,他十七岁,桑柚柚七岁,刚从外公家回到桑城,姚鹿则去了国外。
姚鹿跟桑承远的关系处的其实不错,可能是出于学生对初中班主任的尊敬,在她被谣言缠身时也只有桑承远跳出来跟人理论,吵不过就干架,直拿了砖头把人吓到不敢吱声,自己父母也照样。
姚鹿从国外第一次回来时桑承远的毒瘾还不算太重,天天和一群瘾君子待一起吞云吐雾,桑家的两个老人管不了他,桑承运又去了外地打拼,更管不了。
姚鹿看不过眼,托了哥哥的关系把人送去了戒毒所。
“要你这个狐狸精多管闲事,把我崽送进去吃苦,我崽出事了我要你的命……”桑老太太是这样指着姚鹿的鼻子骂的,桑老爷子装模作样劝两句后也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人,
“我也晓得你是好心,但你都不是我家里头的人了,我是不会讲什么,但外人要讲你不知羞,离婚了还贴上来,承运是挣钱了,他也辛苦……”
姚鹿懒得跟俩位老人费口舌,假期一到就又回了国外,后面很多年,她回来一次就去找桑承远一次,劝他要坚强,要把瘾戒掉,还帮忙找工作,让自家哥哥监督……
戒不掉了,主要是心瘾难除,那舞狐朋狗友们又常去找他。
桑承远自暴自弃,多次戒成功又多次复吸,直到三十岁那年因为偷窃和伤人被抓进去关了几月,后面再被强制戒毒……
高考结束后,桑柚柚和母亲带着戴果果先回了安市外祖那给老人扫墓,而后再去戒毒所看的桑承远。
因为不是直系亲属不能相见,所以只托人带了些衣物和零嘴进去,在快要离开时管教递了张纸出来,上面工整地写着,
“柚柚,二叔是废了,你以后找男朋友要擦亮眼,我这样的千万要离远些。”
桑承远三十四岁那年一个人悄悄沉了水,那一年,桑柚柚读大二,二十四岁,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
桑承远应该是心如死灰了,从戒毒所出来后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怕一出门就会忍不住去找了以前的毒友,嗜骨撩心的痒痛感时时在折磨着他,他失眠,焦虑,再是致幻。
沅水河常年河水冰凉,白雪般的月光打在里头变幻成烟雾,烟雾飘散开了些后映出张苍白枯槁的脸,他笑笑,那张脸又被烟雾遮住,垂了手,闭眼,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