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拉历七四三年,春。
王国废除世袭制,建立“星议会”。
星辰任第一任议长,美星、菲洛、之江、道林为终身议员。
王都重建,北塔改为“星渊博物馆”。
游客们会在塔顶看到一块铭牌:
“这里曾有五人,用凡人之身,封印了深渊。”
而真正的深渊,仍在每个人心里。
只是现在,王国有了抬头看星的习惯。 夜深时,星辰会独自走到镜湖。
水面映着白发青年,也映着五道并肩而立的幻影。
他轻声道:
“星渊之下,我们仍在。”
风过湖面,涟漪散开,像无数细小的星辰。
王都·凯旋日
傍晚的蔷薇广场被灯火与酒香淹没。
长街铺着赤金地毯,乐队的鼓点像心跳。
道林换下染血的军袍,穿了一身墨蓝礼服,领口仍别着那枚星卫徽——只是徽面多了一道新裂痕,像极了他颈侧尚未愈合的伤。
“道林·格雷!”
父亲格雷将军的声音穿过人群,像号角。
老将军两鬓已白,却站得笔直,对儿子行了一个军礼。
旁边的格雷夫人一把抱住道林,笑得眼眶发红。
“道林,做的不错。”
她拍着他后背的绷带,拍得他直抽气,却笑得比谁都亮。
菲洛站在两步之外,星轮化作细链缠在手腕,像一串安静的水晶。
她鲜少穿长裙,今晚却破例:月白色,下摆绣着极细的银星。
灯火映在她淡紫的眸里,像湖面浮光。
道林回头找她,目光碰到她,便再也挪不开。
“去吧。”格雷将军拍拍儿子的肩,压低声音,“有人等你的解释。”
老将军冲菲洛扬了扬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格雷夫人干脆把丈夫拖走:“给他们留点空气,老家伙。”
人群忽然一阵轻呼。
阿涂从灯影里走来——火红长发,金褐色眼睛,仍带着北境玫瑰的张扬。
她曾是道林军校同期,追过他整整三年。
如今她举杯,笑得坦荡:“敬王国最顽固的守夜人——也敬他身后的星轮小姐。”
香槟在杯中晃出碎金,却分毫未沾菲洛的裙角。
道林下意识地侧身,挡在菲洛与阿涂之间,像挡一支流矢。
“阿涂,多谢。”他接过酒杯,却没喝,“但今晚我只陪我未婚妻。”
阿涂挑眉,笑意不减:“知道。只是来祝你们——别再让某人半夜去城垛上吹风醒酒。”
她朝菲洛眨眨眼,转身隐入人海,裙裾像一簇火被夜风吹散。
菲洛没说话,只是垂睫,指尖绕着星轮链。
链节轻响,像冰粒碰杯。
道林把酒杯塞给路过的侍者,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指。
“菲洛。”
“嗯。”
“我跟她——”
“我知道。”菲洛抬眼,声音轻,“我看见了,也知道你什么都没干。”
她顿了顿,补一句,“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
道林低笑,指腹摩挲她腕骨。
“好。那我说——”
他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呼吸落在她睫毛上。
“我道林·格雷,这辈子只吻过一个星术士。”
话音落下,他偏头吻住她。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战场余温的、近乎虔诚的深吻。
星轮链在两人之间发出细碎的嗡鸣,像千万颗小星星同时亮起。
远处钟楼敲了九下。
焰火升空,绽成金雨。
人群欢呼,乐队换了更轻快的调子。
而吻未停。
直到菲洛轻轻推他,气息不稳:“……喘不过气了。”
道林低低地笑,鼻尖蹭她耳廓:“那就把下半辈子留给我,慢慢补。”
焰火在他们头顶绽成一朵巨大的银蔷薇。
光落进菲洛的眼睛,也落进道林的。
那一瞬,所有战争、阴影、旧日爱慕,都被这场盛大的吻隔绝在外。
只剩一句极轻的承诺,被夜风卷着,飘得很远很远——
“星轮归位,余生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