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忽然间,冷笑了几声,绝望的看了红莺一眼,冷意横飞,慢慢的转头看向张天瑞。
张天瑞拿起了匕首,看向如霜,眼里满是疼惜,微笑道
张天瑞“霜儿…对不起…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骗了我,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欺骗着自己,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放在这世间的权势斗争里盘旋。”
说着说着,他喉咙发颤,有些哽咽起来
张天瑞“我明明知道你不愿意,那一夜还是强要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我…”
渐渐的,他张了好几次嘴,终究还是心痛的说不出话。
如霜闻言,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滴落于她的胸前,她心里痛得揪了起来,悲咽道

如霜“天瑞…我…对不起…我不该骗了你…”
张天瑞冲着如霜摇了摇头,接过话
张天瑞“不不不,终究是我错了,若是我早就拒绝了你,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害人终害己,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话落,他抬起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脸平静,平和道
张天瑞“林芝,我知道你时常催动我体内的媚蛊,让我神志混乱,混淆你与霜儿。其实我体内的媚蛊在嗜血堂堂主把她体内的媚蛊炼化后,我体内的媚蛊也在那之后,便不怎么受你控制了。”
红莺闻言,感到有些意外,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张天瑞。
心亭则站在红莺身旁,静默着,时刻观察着张天瑞与如霜,就怕他们来个反转,想要出其不意的伤了红莺。她身子紧绷着,做着防备状态。
如霜听完张天瑞的话,有些惊愕,她没想到张天瑞很早就不受她控制了,还能对她唯命是从,他却从未表现出一丝异样。
她看着张天瑞的动作,心里一沉,慌乱的眨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眼前能清晰些,潸潸道
如霜“天瑞…你不要做傻事!别…别冲动!”
张天瑞含笑看着如霜,眼里泛着柔光,宁静回道
张天瑞“我能喊你一声‘芝儿’吗?”
话落,他羞愧的看着如霜笑了一声,柔情似水,声音温和
张天瑞“我知道自己也许没有这个资格,但我还是想喊你一声‘芝儿’,我即放不下过去,也舍不得你。本以为我可以一直装傻下去,没想到世上的事,真是难料,你我终有一日会如此的坦然相见。”
说着说着,他猛地咳了几声,一股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息,强忍着咽下这口血液,沉重道
张天瑞“咳~,我…咳…这段时间与你在一起是我…我今生最快乐的日子,希望你…你…今后别再为了家人出卖自己,好好为了自己活着…”
如霜闻言,怔怔的望着张天瑞,她没想到张天瑞会说出让她自己好好活着的话。
她从小为了能让母亲活下去,自愿被卖给了牙婆,有幸遇见了丞相,他把她从那勾栏瓦舍里把她救出来。
她这些年成为丞相的女人,不愁吃穿,虽无名无份,但丞相对她很是照顾,也时常接济她的家人。
可她有位好赌的哥哥,欠下了万贯家财,债主每隔几日便会上门讨债,家里值钱的东西已经拿来抵债完了,哥哥也被打断了一条腿,今后便是个瘸子,已养不活她母亲。
她承了丞相的恩,自然不能拒绝丞相的吩咐,只能栖身于春月楼。同时她也希望自己能赚些钱,帮帮哥哥还债,想让母亲有一个好的晚年,少操些心。
如今张天瑞这句‘为自己活着’,不断的回荡在她的心尖。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细想这些年来她总是在别人的安排下活着,何成有过‘自己’?
她看着张天瑞手中的匕首,似乎明白了张天瑞这是在与她告别,也许今夜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了。
如霜惶恐不安,抬起手捂着嘴,哭泣道

如霜“天瑞…你…你要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如此,这些事本就是因我而起,该由我来偿还。”
话落,她不舍的看了张天瑞一眼,转手就向自己胸口劈了一掌。
这一掌的威力十足,她的五脏六腑瞬间震裂,她眉头一拧,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胸口不断翻滚着,狂喷出了一口黑血。
如霜这一掌不仅让她自己五脏俱损,毒素直接攻入了心脉。尽管她此时服下解药,也无事于补。
张天瑞被眼前这一变故吓到了,他没想到如霜刚说完话就给自己来了一掌,丝毫不手下留情。
他拿着匕首,犹犹豫豫了好久,想着若是他们二人中只能活一个,那就让他先去黄泉探探路。
他傻愣了一下,手一松,丢掉了匕首,红着眼冲向如霜。
张天瑞跪在地上,抱着如霜,捧着她的脸,默默的帮她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泪水。
无论他怎么擦,这血迹总是滚滚而流,这泪水也如不会停息的溪泉一般,永不决堤。
他心里很是害怕,慌了又慌,擦了又擦,总是无法擦干净,急得一拳打下了地面上,骨节震碎了几声。
如霜虚弱的抬起手,刚举到半空中的时候,张天瑞瞧见了,急忙握住如霜的手。
他喉咙发紧,看着如霜虚弱苍白的脸色,不禁流了泪,痛心道
张天瑞“芝儿,你怎么这么…这么…”
他心痛难耐,抱紧了如霜,言语断断续续
张天瑞“这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呢?”
如霜闻言,清淡的笑了一声,沙哑道
如霜“奴家初见君时,倍感倾慕,私下在心中默许了君便是奴家今后的夫君。一直以来,奴家都幻想着君能唤奴家一声娘子,今后怕是在也没机会听见了…”
话落,她又吐了一口鲜血,血液染红了她的胸襟。
张天瑞听完这话,手臂一僵,有些意外,他虽说有娶如霜之意,但是也只当她是个替代品。
当日薛飞霜拒绝了他的求娶时,他便对天发誓,今生只喊薛飞霜一人为“娘子”,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因为当年薛飞霜曾对他说,要是他能唤她一声“娘子”该多好。
至此以后,他便以为薛飞霜喜欢他,谁知那句让他心动的一句话,确是她幼时的一句玩笑话。
想起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眼里满是犹豫,怔怔的看着如霜,为难道
张天瑞“芝儿…我…”
如霜闻言,原先还有三分期待,瞬间被浇灭得一丝不剩,她艰难的扯起笑容,略带失望道
如霜“天瑞…我知道这是你对她的承诺,我不勉强…”
张天瑞听到这话,咽了一口口水,张了张嘴,又禁闭了嘴,渐渐的,有些沉默了起来。
如霜见状,心里宛如刀割,痛得面目全非,牵强的冷笑着
如霜“是奴家妄想了…”
张天瑞不停在心里挣扎着,闻此言后,抬眸看着如霜的眼睛。
他发现她通红的眼眸里,清晰的倒影着他蓬头垢面的模样。尽管如此,他好像看见了她眼中的种种情绪,有不舍、不安、心疼、伤心……还有浓浓的爱意,甚至还带了沉重的失望。
张天瑞今日瞧见了不一样的如霜,他从未从她眼中看到这么多的情绪,似乎她总是一副温柔且清澈的目光。
如霜看着张天瑞久久不言语,她越来越累,越来越喘不上气,脑子变得混沌了起来,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
张天瑞看着如霜缓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脑中的那些犹豫刹那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唯一的想法便是不能让如霜睡过去,睡过去便是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他慌张的摇晃着如霜,大声喊着
张天瑞“芝儿,你不能睡!不能睡!起来,陪我说说话,说说话…”
如霜拼命的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她如何挣扎,这眼皮子好似千斤重,她实在是无力撑开了,慢慢的闭上了眼。
张天瑞看着如霜渐渐的没了呼吸,身子也变得冰凉起来,他心里一片死寂,绝望的喊着
张天瑞“芝儿!芝儿!你这么这么傻呢?怎么这命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怎么这么傻……笨蛋!……”
喊了一会儿,如霜已经死了,没有了任何反应,任由他喊着,摇晃着,她却再也无法回应了。
他看着如霜发青的脸色,泪水如雨水般清洗了他肮脏的脸颊,滴滴落在如霜的脸上,顺着她的下颚线,流到了他的手臂上。
这泪水很是冰冷,就像如霜已经僵硬的身体。
张天瑞忽的寒笑了起来,看向一旁坐着不言语的红莺,轻笑道
张天瑞“红莺!嗜血堂堂主!你满意了吗?也对,你现在肯定很高兴吧,害你的人没死,没害你的却死了!”
红莺看便世间的悲欢离合,哪能事事如人愿,生死有命,岂是她能够决定的,况且如霜助纣为虐,虽罪不至死,但是她选择自己了结了性命,这与她何干?
她心中想着,看着张天瑞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也就不忍再开口反驳什么了,看向心亭,平淡的纷纷道
红莺(堂主)“丫头,你好好的把她葬了吧…她这一生也算是孝顺,死后不该再冷冷清清了。”
心亭闻言,看了张天瑞怀中的如霜,低着头,道
心亭(副堂主)“属下明白了,主人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