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日外头的日头正烈,屋内的地龙燃得正旺,屋外寒风凛冽,吹在人身上,总是不由心里发凉,猛打寒颤。街道上行走的人们,纷纷搂紧了自己身上的棉袄。
顺天府里,张氏这两日在牢里过得不错,吃好喝好,只是活动范围小了些,只能在牢房里行动,其余的没什么不便。
张氏此时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很是无聊,她每次闭上眼睛时,总是想到自己哥哥那张扭曲而狂怒的脸庞,像是一个魔咒一般,让她身心都恐惧不安。
她实在无法安定下来,坐起身,站了起来,开始在牢房内,来回的踱步。

渐渐的,她有些焦躁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张贞如今在杨府怎么样了,杨元忠会不会迁怒于孩子?
就在张氏在牢房里打转的时候,忽然,她听见远处有很急促的脚步声。
她心中发紧,有些警惕起来,转过身,紧张的面对着牢门,眼眸微瞪,像是害怕着什么。

不出她所料,这脚步声越来越大,不停的向她牢房所在的方向行来。
不一会儿,率先映入张氏眼帘的是两名士兵,紧接着便是一位身穿深蓝色绣着白鹤官服的男人。
张氏心慌的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瞧着他身边的两名士兵打开了牢房,铁索碰撞的声音,声声似铁锤,重重的敲打在她的心头上,沉痛又带着恐慌。
这位身穿官服的男子走进了牢房,他的身后又跟随着一名士兵,这位士兵手里搬着一张木椅子。
这士兵把椅子放在身穿官服的男子身后,放妥后,向一旁退了两步,低着头,拱手道
士兵“大人,请坐。”
这男子眼神狠厉的看着张氏,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接着又来了一位士兵,这士兵端着一壶热茶进了牢房。
端着茶的士兵,走到一旁闲置的桌子上把茶盏放下,倒出了一杯淡黄色的茶水。
他端起青瓷茶杯,走到那男子身边,举着茶杯,低头道
士兵“大人,请用茶。”
那男子闻言,接过士兵手里的茶杯,一手拿着茶盖,一手端着茶杯,轻轻的凉起了茶。
士兵见状,向后退了几步,候在那男子的身旁。

张氏看着这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心想看这些人对他阿谀奉承的模样,这人想必是什么大官,今日前来难不成是想要审问自己?
她慌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所措的看着那男子,紧张的开口道
张氏(杨巧莲)“大人今日来,是来审问民妇的吗?”
那男子面色不变,淡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扯起泛着冷意的嘴角,淡笑道
丞相“你就是杨元忠的妹妹?”
张氏心里慌得厉害,不知道这男子是何意,喘喘不安的回道
张氏(杨巧莲)“是…是的。”
她看着这人面容略显老态,下巴留了一撮白花的胡子,看起来瘦弱又苍白,但举止间都透露着一股书香之态。
这人来到这顺天府里带的不是府衙,而是几名士兵,看着这些人对他这般顺从又恭敬的行为,加之他刚才直接直呼杨元忠点名字,莫非这人是燕国手握重权,典统百官的丞相大人?
张氏想着,看着眼前这男子的眼神渐渐变得害怕起来,仓促的错开自己的目光,低垂着眼帘,不敢多瞧。
丞相看着张氏一副心慌不安的模样,把手里的茶杯抬了起来,原先奉茶的士兵瞧见了,立刻接过丞相手里的茶盏,把茶放回了桌上后,又退回了一旁。
丞相漠然的盯着张氏,淡淡的笑道
丞相“你为何要告杨元忠?”
张氏闻言,心中咯噔一跳,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躲也躲不掉。她强行掩饰自己心虚的异样,忐忑回话
张氏(杨巧莲)“回大人,民妇实在是不愿哥哥再执迷不悟,无端伤害无辜的人。”
丞相“无辜?”
丞相轻笑一声,依旧安之若素,平静道
丞相“你确定陈真玉不是该死之人?”
张氏闻此言,身形一颤,瞬间坦然失色,有些结结巴巴
张氏(杨巧莲)“我…我……””
丞相冷眼看着张氏,看起来很是凌厉,语气却平和
丞相“陈真玉时常欺骗良家少女,还与有夫之妇苟且,意图谋杀张天瑞,是个人人唾弃的畜牲。你说他该不该死?”
张氏听到丞相这话,猛地一惊,感到很是意外,陈真玉意图谋杀张天瑞?
她不敢相信,质疑的抬眼看向丞相,不由追问道
张氏(杨巧莲)“你…你说什么?”
丞相冷哼一声,不屑一顾的看着她
丞相“怎么?不敢相信?”
张氏害怕的急了起来,声音急促不安
张氏(杨巧莲)“不…不可能!玉郎不会这么做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丞相看着张氏有些癫狂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丞相“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张氏被丞相这毫不掩饰的笑声震得脑子嗡嗡作响,渐渐的,她回了神,茫然的看着丞相,粟粟危惧,颤颤道
张氏(杨巧莲)“大…大人,民妇错了,民妇不告哥哥了,民妇不告了,不告了……”
她本以为全是杨元忠的错,若不是杨元忠把她和陈真玉拆散开了,否则她们怎么会人鬼殊途。
如今看来,是她冲动了,没有考虑到后果,没有想到杨元忠是丞相的得意门生,要是杨元忠出事了,丞相怎么能袖手旁观。
以丞相现今的权利来说,她一介民妇怎么可能斗得过,就算当朝太子能帮她,但那又能如何呢?太子不过是东宫里的一个摆设罢了。
陈真玉与有夫之妇苟且,就已经该死了,要是再加上一条谋害张天瑞的罪名,那便是死有余辜了。
她一心想着要告杨元忠,却没想到自己与陈真玉偷情一事是死罪,一旦公之于众,自己也会性命不保。
丞相看听到张氏这话,不以为意
丞相“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张氏急得磕头道
张氏(杨巧莲)“大人…大人…民妇错了…民妇知道错了…求大人放过民妇吧…求大人看在哥哥的份上,放过民妇吧……”
丞相“嗯?”
丞相觉得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不顾一切前来告自己的哥哥,如今却要攀自己哥哥面子?
他轻抚自己花白的短胡须,微微寒笑,淡定道
丞相“你觉得可能吗?”
张氏磕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丞相,眼圈发红,立即潸然泪下,颓废的瘫坐在地,一脸绝望
张氏(杨巧莲)“我…我……我……”
丞相冷眼撇了张氏一眼,站了起来,不再过多逗留,转身便走出了牢房。
牢房里的几名士兵见状,带着先前来带了的东西,也纷纷跟着丞相的脚步,退出了牢房,还不忘把牢房给锁上。
张氏怔怔的看着空空荡荡的牢房,好似她空虚的心一样,又冷又死寂。
不多时,她又听到远处有沉重又慌乱的脚步声,好像是向牢房最尾处走来。
她这间牢房是这地牢里最远的一间,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周围的牢房也没有关押犯人,一旦这里出现了脚步声,必然是向她所在的牢房走来。
她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到牢房的大门,心想着丞相这刚走,怎么又回来了?难不成是反悔了,想要放她出去?
想到这儿,她心中有些小窃喜,眼巴巴的看着牢房外,期待着那些人前来。
前方走开了一位熟悉的身影,她眯着眼睛,定晴一看,瞧清楚后,眼睛貌似要瞪出了眼眶,惊讶的瞪着那人。
杨元忠手提一个食盒,缓步走向张氏所在的牢房,他面色憔悴,唇上暗淡无色,仔细一看,也能瞧出一些病态。
他走到张氏的面前,含泪看着张氏,心里有些酸涩,凄声道
杨元忠(户部尚书)“莲儿,你……唉~”
杨元忠有些哽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张氏,气得声音渐变大了起来
杨元忠(户部尚书)“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呢!”
张氏闻言,再也忍不住了,哇哇大哭,抽泣道
张氏(杨巧莲)“哥哥…哥哥…我错了…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冲动的…我错了…”
哭着哭着,张氏手扒着牢门,冲着杨元忠缓缓下跪,满是歉意
张氏(杨巧莲)“哥哥…莲儿知错了…哥哥对不起…”
杨元忠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亲妹妹给自己跪下道歉了,他心一软,原先责备的话慢慢的咽了回去。
他放下手里的食盒,握上张氏的手,叹息道
杨元忠(户部尚书)“莲儿,哥哥知道你埋怨哥哥把你嫁给张天瑞,也知道你痛恨哥哥拆散了你和那畜牲,可是那畜牲无权无势,没有上进之心,欺骗了多少女子,你就算嫁给了他,也不会幸福的,我们杨家还多了一个败家子。”
张氏闻言,很是诧异的看着杨元忠,有些惊讶
张氏(杨巧莲)“哥哥…”
杨元忠把张氏扶了起来,心疼的说
杨元忠(户部尚书)“起来吧,跪久了膝盖会疼。”
张氏闻言,心里全是酸涩,眼泪似决堤了一样,不断的从眼眶涌出,滴落在杨元忠的手背。
她后悔万分,羞愧难当,不敢正眼看着自己亲哥哥暗淡的面色,伤心道
张氏(杨巧莲)“哥哥,我这么对你,你还对我那么好…我…我…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