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立足于天南门前,君柏无悲无喜,时隔三千年他回来了,回来带着他所爱之人远离纷飞。这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顾守门士兵的阻拦,硬闯其中,迅速飞至崔梓的府内,恰巧崔梓迎面而来,上前拽着他就走:“崔梓,你快跟我走吧。”
“笛深?你终于晓得回来了啊,我找了你整整三日!”崔梓扯开君柏的手,怒道。
君柏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再次道:“快来不及了,总之,你快跟我走吧!”
“你已经来不及了。”远处传来玉帝的声音,并且还在快速靠近。
君柏瞬间警惕地站到崔梓身前看向来人:“玉帝?我竟然老烦您亲自出动了,倒是荣幸。”语毕冷哼着看向太上老君,“这些年来倒是感谢你对作为笛深的我的帮助了。”
太上老君愧疚地张口想说些什么,君柏却扭过头,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并不想听。
而玉帝没有理睬君柏,转头看向君柏身后的崔梓:“如今你徒儿已坠入魔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为了你徒儿好,你自行解决吧,哦对,他应该也不是你徒儿,如今的这位,可是名叫君柏。”
耳边传来长枪的嗡嗡声,察觉到危险的君柏身形猛的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一枪,心寒地看着手握长枪的崔梓:“为什么?”
崔梓失望地反问:“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坠入魔道?”
“你居然不相信我,反而相信玉帝的话?”君柏顿了顿,涩然道,“也是,你眼中从来只看得见天下苍生,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吗?你丢了记忆,是不是连心也丢了?”
崔梓手持长枪蹙了蹙眉头,没说话。
见状,玉帝笑:“崔梓战神,你如若下不了手,便让太上老君来吧,正好人参须炼丹,废物利用……”
“呵,”君柏打断了玉帝的话,“阿梓,我就站着不动,来啊,长枪往这儿戳。”他指了指心脏部位。
阿梓……阿梓……阿梓……
短短二字如同魔音灌耳一般在耳畔不断回放,崔梓大脑开始隐隐作痛,性子本就暴烈的他在烦躁之下持着长枪猛地往前一刺。
一阵血肉撕裂骨头崩坏声之后,耳畔魔音渐渐停歇,崔梓抬起头,烦躁的双眸赤红的眸子猛然一滞。
入目一片猩红,长枪的一头全数刺入了君柏体内。
君柏面色苍白:“你……”他笑了,“很好,真的很好,阿梓你知道么,其实笛深是君柏,而我叫君柏,阿梓,我会回来的,我下一次回来就是玉帝你下台之日,如此道貌岸然,真是看着不爽。”
玉帝脸色未变,不待玉帝发声,君柏眨眼间不见了。
“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找到者重重有赏!”玉帝怒发冲冠。
数千里外,君柏捂着伤口歪歪斜斜地倚着一棵大树,他的面前,葵抱胸而立。
“怎么?你的心上人好像不领情嘛。”
“不用你管。”君柏冷冷道。
“是,我也不用管你了,根据我族长老的推演发现可以顶住天罚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就不纠缠你了,救命之恩什么的就不用你还了。”
“那还不快滚!”
“啧啧啧还是喜欢以前那个谦谦君子的君柏,好好好,我马上滚,马上滚去找崔梓。”葵似笑非笑,最后两个字刻意拉伸延长。
“你等等!”
葵意料之中的转身:“怎么?不叫我滚了?”
“此事与崔梓何干?”
“可解天罚之人,天下唯二,一则是植物成仙的你,一则是兵器成仙的长枪崔梓咯,虽说二次成仙的你为上上之选,但长枪也勉强凑合,相信你们的好玉帝应该也算出来了,现在正暗搓搓的策划些什么阴谋诡计呢吧,说不定煽动崔梓赶走你也是其中之一,毕竟有个现成的崔梓也不需要兴师动众的找你,麻烦。”
君柏阴晴不定地看了眼葵,片刻后,霍然起身朝着原路赶去,唯有点点鲜血残留余地。
葵眯着眼:“天命啊,真是奇妙呢,呵。”
另一头,君柏不顾伤势再次进入天南门内寻找崔梓,而这一次则低调了不少。
直到悄然摸到了玉皇大殿门口,才算是看见了崔梓的身影。
恰好殿内,崔梓跪地领命道:“吾必幸不辱命。”
“下去吧,三天后举行大典。”
“是。”
崔梓一出门就看见了君柏,微微一滞:“你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君柏没有作答,只问:“阿梓,你信不信我?”
崔梓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管你到底是笛深还是什么君柏,这次我就权当没看见,你快走吧。”
“玉帝是要牺牲你啊,你不能不那么要名声吗?是,天下苍生是很重要,覆巢之下无完卵嘛,是该救,但我不想你死。你能信我一回吗?”君柏盯着崔梓道。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什么了,那你应该清楚,我不能走。”一向狂傲的崔梓这次只是温温浅浅地笑了笑,一如当初在作为笛深时袖子里的长枪散发的莹莹白光。
君柏一阵恍惚,当年为什么爱上崔梓呢?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外表看上去从来狂放不羁的崔梓一直有一颗意外柔软的内心吧,只是作为战神心软不得,只能强装冷漠。
眼前这人呐,从野外把他挖回来想熬汤,结果因为心软,汤没熬成,反倒是天天给他浇水。
十年,二十年,……,几百年后,浇出了一个君柏,初初睁眼的那一刹那,见到的是温温浅浅中带了点儿讶异的崔梓,那一眼,定终身。
君柏爱上崔梓是天注定的,而君柏的命由崔梓种出来的,最后,就当是把命还给崔梓吧。
予命之恩,无以报答,唯有以命换命答之。
许是天命注定吧,君柏一生,为君生为君死,天罚由他结束,也不错,挺好。
脑中思绪万千,现实不过一瞬,君柏叹了口气,末了,自从再次苏醒后不曾再露出过的谦谦君子般久违的笑容挂在嘴角,垂下眼帘,他说:“阿梓,你不用去了,我去吧,这本该就是我的使命,我之存在,为此而复生,也该由我解决的。”
“不用你代替我,都让你快走,走吧……小柏。”崔梓气急却也对君柏无奈,徐徐叹了口气,他最终加了两个字。
“你……”君柏愕然,“你,没有失忆?”
“不,我只是想起来了。”
“那你还对玉帝言听计从?你,你明知道他……”
“好了,”崔梓俯身用手制止住君柏,“这天罚,总要有人来承担呐,你去,我会心疼的。就这样吧,上一次你为了我的任性牺牲了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我知道你想什么,可那一次你就已经还清了,我们两不相欠,好吗?乖,快走吧。”
崔梓推推搡搡的把还想说什么的君柏悄悄送出天南门:“走吧,别回来了。”
“阿梓?”君柏茫然无措。
崔梓没有回答,转身返回。
三天之后,献祭大典。
一如从前的穿着一身边上绣着黑色纹路的银白长袍,崔梓站在高台之上,太上老君立在一旁打着手诀形成一个阵法。
待到阵法形成之后,玉帝道:“开始吧。”
闻言,地上阵法渐渐无色,崔梓身上逐渐开始散发出莹莹玉光,片刻,一杆银白长枪取代了崔梓所占的位置。
长枪飞速变粗变长,眨眼间已然望不到边。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正是君柏,四周仙兵仙将正要阻拦,玉帝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望着面前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根天柱的银白长枪,君柏笑了,略有俏皮道:“阿梓,我后来左思右想了一番,觉着还是忘不掉你,怎么办呢?所以我就来了,来陪你,你现在动不了,可是拒绝不了我了哟。”
银柱旁,崔梓的身影虚虚浮现。
君柏抱了抱崔梓:“阿梓,等我哟,这一回,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我了。”
无奈笑笑,崔梓和三千多年前一样,手指轻点了点君柏的额头,略带纵容道:“你哦。”
退开一步,君柏闭上眼,周身金光闪闪,玉帝都被刺得闭上了眼,再次睁眼,一根巨大的人参须绕着银白天柱盘旋而上。
终了,玉帝退开几步,朝着为天下苍生奉献了生命的两位,拜了一拜,底下众仙亦弯腰拜了一拜,无论之前多少纠葛,如今君柏与崔梓也值得这一拜。
高台下方,太上老君深深低着头鞠躬,两次使得实则一生并没有任何罪孽的君柏死亡的愧疚恐怕将要究其一生困住这位老人。
很远很远的魔界,葵高高坐在魔椅上目不转睛的朝着天庭高台的位置看着,也算是对二者的敬意。
也是同一时刻,同样因天罚动荡不已的凡间众生,也被这惊天的动静所惊动,抬头看向天空动荡的方向。
一根银白天柱高耸入云,周身缠绕着金色盘龙。紧接着,动荡的大地渐渐平缓,万物复苏。
凡人纷纷朝着这个方向屈膝下跪,高呼:“感谢神仙保佑!感谢神仙保佑!”
余音缭绕,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