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长春宫，檐角滴落的残雨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冷的声响。淳妃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琵琶弦，余音袅袅，却始终续不成完整的调子。

青萍匆匆入内，低声道："娘娘，芸妃的尸身已经收殓，按嫔礼葬入妃陵。"

淳妃指尖一顿，弦音戛然而止

淳贵妃皇上……可有旨意？

"没有。"青萍摇头，"只是今早延禧宫来人，说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免了各宫请安。"

淳妃垂眸，昨夜那曲《凤求凰》终究没能等到回应。她正欲开口，忽听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圣旨到——"

淳妃慌忙起身跪迎，只见李德全手捧明黄圣旨，尖声宣道："咨尔周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晋封为淳妃，赐居长春宫正殿，钦此。"

殿内鸦雀无声。淳妃怔怔接过圣旨，青萍喜极而泣，连连叩首："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李德全谄笑道："皇上口谕，请淳妃娘娘申时前往养心殿伴驾。"他压低声音，"自芸妃薨逝，陛下已经三日未召人侍寝了，娘娘可是头一份恩宠……"

淳妃指尖掐入掌心，面上却含笑

淳贵妃有劳公公

待李德全退下，青萍迫不及待地取来金冠霞帔："娘娘快些梳妆，奴婢听说养心殿的龙榻上——"

淳贵妃备素衣

淳妃突然打断

淳贵妃把那支黄杨木簪找出来

青萍愕然："娘娘，这可是第一次侍寝……"

淳贵妃正因如此，才不能招摇

淳妃望向延禧宫方向，轻声道

淳贵妃去把昨日晒的梅花装一匣子，我要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延禧宫**

皇后半倚在榻上，额间缠着杏黄帕子。听闻淳妃求见，她闭目良久，才道

圣德皇后传

淳妃跪在凤榻前，将梅花匣捧过头顶

淳贵妃臣妾新晒的绿萼梅，可解娘娘头风之症

圣德皇后起来吧

皇后示意春桃接过匣子，目光落在淳妃素净的装扮上

圣德皇后晋封大喜，怎么穿得这样素淡？

淳妃垂首

淳贵妃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妾不敢因一时侥幸而忘形

殿内陷入沉默。良久，皇后忽然轻笑一声

圣德皇后你倒是聪明

她示意周妃近前，亲手为她理了理衣襟

圣德皇后记住，长春宫从前是芸妃住过的地方

淳妃心头一震——这是警告，还是提醒？

淳贵妃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她深深拜下，却在低头瞬间，瞥见皇后枕下露出一角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西域"二字！

皇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动声色地将信塞回枕下

圣德皇后时候不早了，皇上该等急了

**养心殿**

广平帝正在批阅奏折，见淳妃进来，搁下朱笔

广平帝过来

淳妃缓步上前，在御案前三步处停下，恭敬行礼。皇帝却忽然伸手，将她拽入怀中！

淳贵妃陛下！

淳妃惊呼，发间木簪掉落，青丝泻了满肩

广平帝拾起木簪，指尖抚过簪头细微的裂痕

#广平帝朕赐你的东西，你倒珍惜

淳妃屏住呼吸。此刻的皇帝与那夜在玉瑾宫的判若两人，眼中竟带着几分她看不懂的炽热。

#广平帝知道朕为什么选你吗？

广平帝忽然捏住她的下巴

#广平帝因为这深宫里，只有你的眼睛最干净

殿外惊雷再起，暴雨倾盆。淳妃在晃动的烛影中看见皇帝眼底深藏的孤独，忽然明白——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争宠的妃子，而是一个不会欺骗的同伴。

淳贵妃臣妾……

她刚开口，唇却被堵住。龙涎香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混着窗外潮湿的雨气，将她彻底淹没。

远处延禧宫的檐铃在风中叮当作响，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