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乌洞洞的枪管对准开门的老妇人，又褪下手腕上母亲给妹妹的陪嫁——一对祖母绿镯子:“给我们一间房。去找个大夫来，不要声张。”
惊呆了的一家人，其实只有祖孙俩，还不待他们有什么表示，我刚锁上的院门就被拍的震山响:“开门开门!巡捕房，开门检查!”
我的腿一直在抖，我想今日恐怕是要和米迦葬身于此了。那站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小男孩突然说:“你是小茜姐姐，我认得你，我吃过你做的桂花糕。”
听孙子这样说，老太太一把将我和米迦推进里面一些暗室，说:“小姐快换下这身衣服，将这位先生用被子盖好。”
不知道老人给我找出来的是不是她儿媳的衣裳，此刻形势危急，想要从容的换装似乎已无可能。我将米迦放在床上，一把脱下自己身上的旗袍，解最后一颗扣子时还瞟了他一眼。米迦伤势不轻，可眉目却含着笑。我瞪他一眼，咬着嘴唇说:“不准闭上眼，但也不许偷看!”
才换好衣服，就听见门外老妇人的声音:“官爷，官爷，里间是我小儿子和他媳妇，乡下姑娘没见过世面……”
来人掀开帘子时我一下扑到床上，只来得及打散头发，用身体挡住米迦。
来人用烛火照了照房中情形，骂骂咧咧地出去了。只有我知道，一床冰冷的被子下我的心是怎样吊到嗓子眼的。身侧男人身上涌出的血黏稠炽热，只消那些人多走进来几步，米迦尔就会暴露在通明的烛火里。
“你不准闭上眼!米迦，你给我醒着!你看着我!”我抓住他的手，几乎说的咬牙切齿。
“好，我不闭上眼。百夜家的大少爷，这么聪明伶俐……有勇有谋……长得这般好看，我……一定看着你……”这可恶的骗子，明明答应我不闭上眼，话未说完头却垂了下去。只有满身的血，淋漓的血从他伤口冒出来。
我从未这样求过一个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好心的老妇人帮我请来的大夫，犹豫了很久:“我试试看，不过也没有把握。”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在一个大雪处停的清晨，米迦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曾为这样欢喜和感激，苍白着一脸的男子皱起眉对我说:“优酱……你是去过地狱了吗?”
我笑着想同他说什么，但才一站起来，已经是天旋地转，人就无知觉得栽倒下去。
在梦里好像有人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优酱，优酱……”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