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四年，
除夕夜宴。
“玄清过了年节也有十七了吧”
雍容华贵的太后眼角扫过席间自在饮酒的玄清。
“劳皇额娘惦记，来年林钟过了生辰才算。”
清宛倒酒的动作顿住，心道，又来了。
“一晃眼，小六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啊。”太后慈颜善目，一脸感慨，“晋康，你家蕴蓉也到及笄之年了吧。”
清宛看向太后席下左前方坐着的晋康翁主和她身后艳丽娇俏的小姑娘，一时间眼波流转，刚刚提起的警惕心思淡了下去。
太后这做媒是假，给皇兄纳妾是真，不然也不必选这位了。
果然，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的小姑娘听到太后似是而非的感慨，愤愤地瞪了自己一眼。
“回太后，蕴蓉还想多陪母亲几年。”
这话说的，直接没把拒绝写在脸上了，顿时，席间上京随母亲出席宴会的贵女一边暗骂这胡蕴蓉不识好歹；一边庆幸清河王妃仍空虚以待。
而胡蕴蓉自然不把玄清这个低贱的摆夷族皇子放在心上，她生而高贵，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看向和朱柔则言笑晏晏的皇帝表哥，她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对舞阳大公主，也就是他姑奶家的这个外孙女，玄清略知一二。
倒不是因为她看自己总是三分蔑视的姿态，而是 她很特别，可以说是金屋藏娇的陈皇后和握拳藏钩的钩弋夫人二人的结合体。
既有陈阿娇的矜贵身份，又天生不能展拳，他很好奇，今天是不是要上演藏钩游戏了，毕竟，皇兄他废除选秀已有数年之久，太后终于还是急了。
“你家蕴蓉手疾可有康复？”太后语气澹澹，似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劳太后挂念，上月中旬，有一云游道人途径府前，入门指点，说是蕴蓉日后遇命定之人，此症定会不治而愈。”晋康翁主当笑话般讲了出来，“说来，那道人自称来自云山，老身派人打听，传闻云山确有此地，当地人称常有广袖宽袍的仙人自云山雾罩中而来，出于尊敬，当地酒肆茶坊都退离云山三里而立。”
玄凌终于被勾出了一丝兴致，“果有此地？小六常年在外游历，可去过云山？”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清宛：“许是清游历时日尚短，不曾到过这仙家福地。”
云山书院出来的人向来“不问来处，只知归途”，对云山此地三缄其口，自然没有人知道朝中斗得正欢的吏部侍郎和礼部尚书曾是同窗好友。
他竟不知，云山什么时候建了道观？
清宛思绪飘了几飘，又回到了满座影帝影后的除夕夜宴。
这云山不过是晋康话里的点缀，重点在胡蕴蓉的有缘人，这里没有赵氏女遇武帝展拳献玉钩，但同样的，胡氏女被玄凌掰开双手，献上“万世永昌”的玉璧也是一段帝王贵女的风流佳话。
清宛静静地看一场场戏开幕，高潮，落幕，只觉厌倦。
作为帝王，玄凌是拒绝不了胡蕴蓉这样的女子的，不说她生得明烈艳丽，容色堪比慕容氏，就凭那玉璧上刻着的东方神鸟发明和万世永昌四个字，后宫就不得不多一位胡贵人了。
而今天破了例，清宛已经想象到年节后的早朝众臣纷纷嚷着重开选秀的盛况了。
看到皇嫂虽如往日般温婉明媚，但眼里的黯然是藏不住的，能藏住，不过是，身边那人已初心不在。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清宛尝着杯中青梅酒，微涩，好比替别人先尝了变了味的爱恋，突然对杯中的酒没了兴味。
“皇兄，臣弟有些醉了，先行告退。”
玄凌还在把玩那枚刻了字纹了画的玉璧，见他眼尾微红，眼里尽是朦胧醉意，偏生潋滟，更招人了，摆摆手，示意他身边的侍卫跟上，别让清河王出了什么事，比如，被那些个贵女见色起意什么的。
玄清出了宴会，循着几缕青涩的香气往前走，突然，眼底映入大片潋滟的红梅。
“怎么来这儿了？”
他低笑，难道平日吃皇兄皇嫂二人的狗粮吃上瘾了，今时今日他二人情感生隙，自己还要来这儿缅怀一二他二人的初见和定情之地？
“王爷，前面是倚梅园了，雪寒天冻的，咱们回吧。”
“这夜色撩人的紧，恰不正适合踏雪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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