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的第三天,郁乔独自驱车回到了东华庄。
份涉及婚前郁氏核心资产转移的补充协议,需要她本人签字确认,而那份文件的最终定稿,只存放在她东华庄主卧的保险柜里。
朴灿烈提出陪她同去,被她以“处理点私人物品,很快回来”为由婉拒了。
推开大门,熟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空旷的客厅寂静无声,只有她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回响。
她径直走向二楼自己的卧室,却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猛地顿住了脚步。
主卧的门,虚掩着。
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这个时间,佣人绝不会擅入她的卧室。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
郁乔屏住呼吸,轻轻推开房门。
那个身影,就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背对着门口,似乎正低头专注地看着她梳妆台上某样东西。
吴世勋。
他听到门响,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是一种郁乔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一种种卸下了千斤重担后,近乎纯粹的、带着无限希冀的……明亮。
吴世勋姐姐…你回来了。
郁乔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她加诸于吴世勋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每一次羞辱都变成了刺,狠狠扎回她自己心上
内疚、悔恨、自我厌恶……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几乎要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门框。
吴世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和苍白。他眼中的喜悦瞬间被担忧覆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
吴世勋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关切,像一把钝刀,在郁乔的心上来回切割。
郁乔移开视线,不敢看那双清澈、映照着她所有罪孽的眼睛。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了梳妆台上——吴世勋刚才在看的东西。
她襁褓时送给他的“礼物”,他随身携带了二十多年的“枷锁”。
郁乔我……来拿文件。
郁乔打开了保险柜,拿出那份薄薄的文件。她紧紧攥着文件,指节泛白,转身,她低着头,只想快速逃离。
吴世勋姐姐!
吴世勋我……我今天回来,是想把一些旧东西处理掉。
是郁乔之前用刀划破的他的衣物,是染了血迹的丝巾。
郁乔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吴世勋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什么距离,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吴世勋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婚礼太累?还是……还是朴灿烈他……?!
他的触碰如同烙铁,郁乔猛地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
郁乔别碰我!
她几乎是嘶吼出声,声音破碎不堪。
郁乔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吴世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和刚刚升起的希冀瞬间凝固。
吴世勋怎么会!姐姐,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郁乔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胃和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愧疚。
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吴世勋因为急切而微微敞开的毛衣领口。
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的伤疤,像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靠近锁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