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羿清勾唇一笑,随后便问到了今日的情况,云霏放下茶杯,舔了舔唇,有些怏怏地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被人看到了。”
赵羿清勾唇一笑,随后便问道了今日的情况,云霏放下茶杯,舔了舔唇,有些怏怏地看向窗外,叹了口气,“被人看到了。”
赵羿清蹙眉,似乎比沈云霏自己都要紧张,“是谁?”
“镇国大将军,顾远。”
沈云霏一字一句道,带着不甘咬牙切齿,“若不是他,我这次定能亲自去。”
她转过头,看着赵羿清有些不理解道“自从他回来之后,我的所有事情都被他搅地一团乱,如今,他说他去帮我调查?”
沈云霏冷哼一声,赵羿清见她一副藐视的样子,倒认真的想知道她下一句是什么。
“查就查,我看他能查出朵花来还是怎么的?”云霏一拍自己的大腿,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份。
这是气的。
“……”
赵羿清拿起茶,抿了一口,“你倒是越来越平民化了。”
沈云霏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小声嘀咕道:“在外面待久了,总要入乡随俗嘛……”
突然,对面的人笑了出声,云霏抬眼看着他,冷着脸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赵羿清憋了憋,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
沈云霏白了他一眼,端坐好了身子,就算是一身玄色素衣,也被她穿得一身气势。
今日是跟踪,所以没有抹什么胭脂水粉,倒比往常清丽了许多。
“准备何时回去?”
云霏想了想,看看外面的天色,沉吟片刻,“我想去一趟松香阁。”
“好。”赵羿清没有犹豫,她既然不想回,那定有她的道理。
喝完茶,赵羿清派人准备了一套衣服让云霏换上,她自己坐到铜镜前,将头发半披,挽起一个发髻,插上一支翠玉银簪,微施粉黛。
又从桌上拿起那面纱,将自己半边脸遮住,留得一双桃花眼睥睨众生。
赵羿清打开扇子抵住鼻尖,轻咳了一声。
沈云霏转身弹了一下扇面,“成天拿着着山水昆仑扇,也不腻的慌。”
“走吧。”赵羿清朝她笑了笑,声音温柔。
松香阁现下人不多,台上的姑娘们仍跳着舞。见有人进来,便有其他姑娘迎了上来:“赵公子来了~!”
一顿,发现了赵羿清身旁的人,“呀,原来是带着芸儿姑娘来了,阁主!”
阁主听闻芸儿来了,捏着粉红的帕子下楼来,笑道“芸儿又来了,今儿上台?”
云霏摇摇头,赵羿清替她道“不了。”
“哦……那是来喝酒的?”阁主笑容收了收。
赵羿清不回答,问道“含烟姑娘可在否?”
“在的。”
云霏看看赵羿清,后者点头,对阁主道“能否再借一柱香的时间?”
“还借?!”阁主脸上再无笑意,“含烟可是我这儿的头牌歌姬,早前就借了几个时辰了,知道损了我多少银子吗?”
赵羿清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银子,塞到阁主手中,退后几步,笑得让人不忍拒绝,“您通融通融。”
阁主拿着那大块银子,顿时眯了眼,“好说好说,去吧,姑娘就在后头呢!”
云霏也不多话,径直走向后头。
叶含烟正换上了一身舞衣,对着镜子描眉,见沈云霏和赵羿清撂帘子进来,立刻起身朝他们走了几步,“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云霏回头看了一眼赵羿清,后者立刻领会,转身出去守门。
含烟见此,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低声道:“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替我找一个人。”
*****
无边的黑暗笼罩大地,星辰点缀在各个角落,微微的闪烁着,不吵不闹。
沈云霏很喜欢看夜空,尤其是在没人时候,一人独自享受这安静的时光。
今晚难得清净,沈云霏没事做,一人斜躺在偌大的雕花窗边,喝着棠花酿,赏着月。
万千青丝柔软地披洒下来,与那雪白的衣摆糅合在一起。
银白的月光洒下,透过雕花窗直径洒在她身后的地板上。
她头微微扬起,靠在木框上,仰头喝了一口酒。
之前她嫌自己不会喝酒,让人给她专门酿制一种不会大醉的酒,酿酒的摸摸索索研究了半年,这才有了棠花酿。
抬眼看着天上那轮月,她眼里慢慢被水汽氤氲,微润的红唇轻启,“父皇,云霏想你了……”
从前父皇在,她什么都不用管,每天与承宇逃逃课,在花园逗逗宫女太监,或者跑出宫找赵羿清,快乐都跟不上她的步伐。
那些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可惜她抓不住了。
她垂下头,将自己的脸抵在膝盖上,将自己环住,瘦瘦小小的一团,被月光柔柔的怀抱着,这一刻她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想要人安慰。
有晶莹的珍珠泪滑落,云霏趁着无人,痛快地哭了一场。
哭过后迷迷糊糊地,突然感觉有什么落到了她窗外的草地上。
以为是雀儿之类的,她没有抬头。吸了吸鼻子,准备就这么睡一觉。
衣袍在空中划过的响声让沈云霏一惊,抬起头正要喊,嘴上便覆了一只宽大的手。
“嘘!是我。”
云霏瞪着眼,看看他,又看看窗外,扒开他的手,悄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顾鹤轩一身夜行衣,半蹲在她面前,气息还有些乱,“我这不是来向殿下汇报吗?”
沈云霏审视了他一番,眼神带着满满的距离感。
她刚哭过,那股委屈的劲儿还没缓过来,眼角鼻子都红红的,嘴巴还微微撅着,现在努力装镇定的样子,在顾鹤轩眼里看起来软软糯糯的。
不禁低头笑出了声。
“你又笑!”沈云霏恨不得将他扔出去,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寝宫门口。
顾鹤轩轻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看月亮,“赏月你哭什么?”
“我……你有事就快说!本宫乏了。”
云霏皱眉,挪了挪位置,离他远了些——别以为四下没人,就毫无尊卑,以为和她很熟吗?
“真是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沈云霏低声咒骂。
顾鹤轩固然是没听到的,他正了正神色,一扫之前的不着调,倒也看得出大将军的风范了。
“今日来见安相的,是南陵县的地方官陈万里。”
云霏望着他,“陈万里?你看清楚了?”
“是。”顾鹤轩眼神坚定,月光照映下,眸色格外明亮。
沈云霏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问:“可陈万里一直都是个好官,怎会干如此勾当?”
顾鹤轩见她防备,于是说了今日的情况:“陈万里已拉拢了不少官员,若是皇上还不给他们拨银两,他们就与安明德一起到朝堂上闹,让文武百官以致百姓看看当今的皇帝是如何的冷血无情。”
“放肆!”沈云霏冷声道。
她是有些恼的,陈万里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明事理,懂大局的人,怎地与安明德暗中勾结,竟还想犯上?!
心里感觉一阵苍白无力,她都为父皇寒心,当年陈万里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若不是父皇下南巡游,也不会见到他,更不会看到他的才华,重用他提拔他。
如今呢?却要想打乱恩人的江山,怎么会有如此不重情谊之人?
“后来我派人打听了一下陈万里这个人。”
沈云霏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顾鹤轩抿抿唇,“查出他私下里勾结官员,结党营私,还时常去拜访其他地方的藩王。”
云霏听得简直不可思议,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个人居然也有了这种逆君之心。
结党营私,勾结官员,那可是大罪!
更何况,他居然还想结交藩王!?
见她眼里的怒意愈发浓烈,怕她失眠,顾鹤轩轻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证据,只有找到了证据,证明他们通私,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沉沉地,很好听,在夜里格外的舒心,沈云霏望着他的眼,心底的浮躁淡了些,有些赌气,反驳道,“那也来不及了。”
“有我在,不会。”
呼吸一滞,沈云霏呆在那里,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片刻,红唇微颤,“你……为何要帮我?”
顾鹤轩深吸一口气,微勾唇角,眼底含笑地望着她,“因为我要讨回我那三百两啊。”
他不等云霏反应过来,起身,“殿下记得准备好银子,走了。”
说完,便翻出了她的寝宫……
三百两?
什么三……他知道自己就是芸儿了?
沈云霏起身朝窗外望去,却是满眼的夜色。
既羞又恼,她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窗边。
什么啊,明明认出她了还戏弄,嘴上一个殿下殿下的叫着,心里一点也不把她当个公主看!
果然是从小就在军营里住惯了,狡诈!
“阿嚏!”顾鹤轩在宫瓦上走着,差点没滑一跤,看了看四周,无人发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谁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