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胆子这么小怎么带兵打仗的?”梁雪瑶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林川阳被她鄙视地那股劲儿上来了,仰着头道:“哥哥我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儿呢!”说着开始描述起战场的画面:
“我跟你说,这边疆的战场不同于其他的,那是用更广的土地,更庞大的军队来进行对决,双方不用顾忌什么百姓,完全释放自己的血性。常常会碰到杀红眼的对手,也要硬着头皮上,因为疆土,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尊严,不能让人家掠夺一寸……”
林川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梁雪瑶听地入迷,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说的话——疆土,是一个国家最基本的尊严……
心里居然有一股敬佩之意,看林川阳的眼神也开始变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讲这些事情时,面上流露出的认真和对国家的担当,让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凭他这一番话,梁雪瑶觉得,这个朋友值得交。
“你……你看我干嘛?”林川阳顿住,眨了眨眼。
梁雪瑶笑道:“没想到啊,你还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我这个人不喜欢绕弯子,交个朋友吧!”说着,她伸出手。
林川阳看着面前这只纤白的玉手,脑袋一片空白地伸出手来象征性地握了握,谁知梁雪瑶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好了,既然是朋友,那以后就叫我雪瑶吧。”
“……啊?”
“嗯?”梁雪瑶挑眉。
林川阳怎么都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地太快,他都没准备好,就多了个朋友?
他的食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指着,“我……我们今天……要不就到这?”
“行,回去之后,我们就和家里人说清楚吧,走了!”梁雪瑶路过他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
林川阳觉得,这几下格外地沉重……
先不说怎么和家里人说今天这事儿,就梁雪瑶的态度就让他有些心里发虚——怎么总觉得有些阴谋呢……
他摇摇头,唤来门外的下人,付了帐就急急忙忙地回了林府。
“娘!娘!”
林川阳一踏进门槛便开始喊林江氏,不料碰到了出来浇花的林汾。
“喊什么?喊什么!没个规矩,多大人了!”林汾抱着水壶,站在院子里。
林川阳脚步一顿,登时声音便小了下来:“爹……娘呢?”
“你找她干嘛?让你去见的梁家大小姐,你见了吗?聊的怎么样?”
“额,这个爹,你先告诉我娘呢?我要问她点事儿,等会儿我再和您说啊!”
林汾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奇怪,走近了些,“你有什么事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之后再去啊?”
说着,越走越近,扬手就在林川阳头上来了几个爆栗,“现在跟你说个话还得约时间了是吗?是不是你搞砸了这门亲事!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哎哎哎!爹!哎!别打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林川阳捂着头,那副怂样让旁人看了,皆抿嘴偷笑了起来——果然,少爷回来了,府里都乐了不少。
听完林川阳的长篇大论,林汾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不准备成亲?”
“……昂……”
“昂个头啊!你个兔崽子,让你带个媳妇儿回来,你倒好,给我交了个朋友!”说着,林汾又要动手,林川阳眼疾手快,溜进了后院,留下林汾在原地气得跺脚。
林汾对一旁的婢女道:“你看看,这就是没好好管教的结果!”
婢女低头笑了笑:“老爷莫要心急,少爷自会遇到良人的。”
“良人?就他这副模样?”林汾翻了个白眼,拂袖离去。
后院,林川阳是在屋子里找到的林江氏,推门而入,坐下后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
林江氏和身后的婢女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到了,林江氏忍不住道:“阳儿,你……慢点。”
“咳咳!”果然,话音刚落,林川阳就被呛到,他随意地擦了擦嘴,道:“娘,你知道这梁雪……不,梁小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怎么?人家不合你心意啊?”林江氏收了茶壶,给他用被子重新倒了一杯。
“不是,就觉得……有点……不太像我想象中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林川阳越说声音越小。
他脑海里总闪过梁雪瑶那大大咧咧地坐下喝茶,认真地盯着他看,豪爽地与他结为好友……
难道大家闺秀不应该是那种小家碧玉,我见犹怜,才华出众的那种样子吗?
林江氏打量了他那副见鬼的模样,有些不解道:“你说什么?人家梁小姐可是性格极好的姑娘,她的父亲,哦,也就是上京城城东头的盐商,我和他也打过交道,若是你娶了雪瑶,他做你丈人我也还算是放心的。”
“什么嘛……怎么又扯到丈人上去了……”林川阳趴在桌子上,懊恼着。
“娘,我跟你说实话吧,这梁小姐,只适合当朋友。”林川阳道。
本以为林江氏也会和林汾一样暴跳如雷,没想到,她却是极为淡定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也好,朋友就朋友吧,娘就怕你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呢。”
“……”林川阳抿了抿嘴。
“过几日去参加宫宴,你衣服、礼物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林川阳猛地起身,林江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一旁的婢女道:“去给少爷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吧。”
“是,夫人。”
待婢女退去,林川阳还是急道:“那……那礼物我也还……”
“你藏了那么多宝贝,选一个不就好了。”林江氏起身,也不再为他操心,转身离开。
“这怎么行!都是我的宝贝啊……”林川阳欲哭无泪。
宫宴,因为立功的缘故,皇上特此批准让所有的北疆战士们一同前往,他是副将,肯定是和顾鹤轩一起坐在内场的。
外场不送礼情有可原,坐内场都不送,那也太没面子了……
“啊啊啊啊!救命啊!”林川阳趴在石桌上,越想越烦。
诶,他可以去看看顾鹤轩准备了啥。
于是,林川阳说走就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顾府门前。
习惯性地绕到一边的院墙,翻身进去。
落脚之地便是熟悉的鹄居草地——不过长期被他踩踏,那块地方已经被踩出了一个坑。
顾七远远地看着,不说话。
待他走进了些,顾七才行礼:“林少爷。”
“嗯,你家主子呢?”
顾七老实答道:“林少爷走后,少爷就说要自己出去走走,不让属下跟着。”
“还没回来吗?”林川阳抬头望了望天,“这都快申时了。”
顾七心道:您一天来两回,不累吗?
默默地看了看那块塌下去的草地……
想着顾鹤轩迟早是要回来的,林川阳索性进了他的书房,坐着等。
房内,檀香味和墨水味铺面而来,顾鹤轩不喜欢用香炉,所以一直都是用的香包装饰。
闻这幽淡的味道,定是他自己找人按照大夫人以前惯用的香包调做的。
无聊至极,他在房里踱来踱去,转到顾鹤轩的桌案前,看着排放整齐的笔墨纸砚,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样子,不禁咋舌——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教书的先生呢。
好奇他平日里到底在写写画画什么,他随手抽了一副,展开来——
一副风景画,画中大概是腊月天,梅林似海,以墨色为主,点缀星星丹红,寒风袭来,吹散千万星辉。
明明画的寒冷之图,却让人觉得有些许柔意暖意。
林川阳不得不惊叹顾鹤轩的画技,眼神扫过之时,突然在一处顿住——
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小女孩,发饰华丽,背对着站在一株梅树下,不知在看向何处。
小小的身躯隐匿在偌大的梅园,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就连那披肩上的白毛也画的清楚,可见作此画的人有多认真。
“你在看什么?”顾鹤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把林川阳吓得一个激灵。
顾鹤轩快步走近,还没等林川阳反应过来,便把画收了回去,极为轻柔地收好。
抬眼时,眼底多了一丝怒意:“不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吗?”
林川阳摆手,知道自己理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就看了这一幅,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顾鹤轩见画也没什么损失,与他错开身,走到桌案前坐下,问道:“今早才走,怎么一会儿不到又来了?”
林川阳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回答他道:“我来就是想问你准备了些什么礼物,毕竟,要参加两场宫宴,唉,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安排的这么紧,弄一个不就好了吗?”
“不得无礼。”顾鹤轩沉声提醒道,“既安其职,便做其事,不忠不义,视为大逆。”
“哎呦,我这才被我爹娘唠叨,你又开始了。”林川阳捂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