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你端着刚买的咖啡站在何苏叶办公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你昨晚几乎没睡，父亲病情稳定后，你才注意到何苏叶办公室里那本被锁在抽屉里的病历——封面上写着他的名字，但日期却是七年前，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有事？"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何苏叶站在门口，白大褂敞开，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衬衫。他手里拿着一叠报告，目光落在你手中的咖啡上。

"我...给你带了咖啡。"你将纸杯递过去，"美式，不加糖。"

何苏叶没有接："戒了。"

"可护士说你每天都会..."

"那是以前。"他打断你，侧身从你旁边走过，"你父亲今天要做冠脉造影，十点开始。"

你站在原地，咖啡的热气熏得你眼睛发酸。你看着何苏叶走远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办公室抽屉的钥匙还插在锁孔里——他走得太急，忘了拔。

你当个老好人顺手给他拔了，这个健忘症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丢三落四。

理智告诉你不该窥探别人的隐私，可那个抽屉里藏着你离开后何苏叶七年的生活。她轻轻推开门，走到办公桌前，手指悬在钥匙上方，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就看一下..."你小声对自己说，转动了钥匙。

抽屉里整齐地放着几本病历，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写着何苏叶的名字，日期从七年前开始。你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潦草的医生笔记：

【患者主诉：失眠、躁郁持续3个月。自述因情感创伤导致。建议心理疏导，患者拒绝。】

日期是你离开后的第二周。

你的指尖发凉，继续往后翻。

【检查显示大脑的休息不够会短时间内引发眩晕症状呕吐感觉，患者仍拒绝服用镇静类药物，称需要保持清醒状态工作。】

【连续36小时手术后晕倒，血检显示严重贫血。患者承认近半年每日睡眠不足3小时。】

一页页翻过去，每一条记录都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最后一页是两年前的记录：【症状有所缓解，患者开始接受常规治疗。但拒绝更换手腕上的红绳手链，称做手术时需要'幸运物'。】

你的眼泪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你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开会给何苏叶带来这样的伤害。

"找到你想看的了？"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猛地抬头，何苏叶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对不起，我只是..."你慌乱地合上病历，却碰倒了咖啡，褐色的液体瞬间浸透了纸张。

何苏叶大步走过来，一把抢过病历，但已经晚了——那些记录着他最脆弱时光的文字正在被咖啡一点点吞噬。

"滚出去。"他声音低哑，手指紧紧攥着湿透的病历。

你从未见过这样的何苏叶，眼中燃烧着愤怒和...耻辱。他在为她知道他的软弱而感到耻辱。

"苏叶，我不知道你会..."

"我说出去！"他猛地将病历摔在桌上，"七年前你选择离开，现在又回来翻我的东西，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想要你原谅我..."

"原谅？"何苏叶冷笑，"为了什么？为了你父亲当年告诉我，如果我真的爱你，就该放你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还是为了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相信了那些谣言？"

你从没听到这个事实，现在居然是从他口中的以你去控诉你身边的家人："你...你知道我爸找过你？"

何苏叶没有回答，转身走向窗边，背对着她："你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下周就可以转回当地医院。你不需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摆着的相框——那是医院全体医生的合影，何苏叶站在最边上，面无表情。但相框边缘露出一个小角，像是被故意藏起来的另一张照片。

你出于好奇要死，轻轻抽出那张照片——是他们大学毕业时的合影，你穿着学士服搂着他的脖子，两人笑得那么开心。照片背面是她当年写的【那就在一起，长长久久】，下面多了一行字迹凌厉的小字：【骗子】。

"我没骗你..."你哽咽着说，"我当时真的以为你和..."

"够了。"何苏叶夺回照片，塞回相框后面，"去准备你父亲的检查吧。"

你擦掉眼泪，走到门口又停下："那条手链...我当初求了两条，一条给你，一条我自己留着。"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同样褪色的红绳，"我的这条...也一直没摘下来过。"

何苏叶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

你轻轻带上门，靠在走廊墙上深呼吸。你不知道的是，办公室里的何苏叶正盯着那条湿透的病历，手指轻轻抚过被咖啡模糊的字迹——那些他拼命想忘记的痛苦岁月，如今和她一样，再次闯入了他的生活。

冠脉造影结束后，你推着父亲回病房，在电梯里遇到了护士长元姐。

李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何主任今天脾气特别差，连手术器械护士都被他训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你低下头："可能...是因为我。"

元姐眼睛一亮："我就说嘛！何主任平时冷静得像台手术机器，只有你能让他有情绪波动。"她压低声音，"你知道他办公桌抽屉里锁着什么吗？全医院都好奇死了。"

顾以宁想起那本病历，胸口发闷："只是一些旧资料..."

"才怪！"元姐撇嘴，"去年新来的实习医生不小心看到了，说里面有张女孩子的照片，何主任当场把人调去了急诊科洗了一个月器械。"

你心跳漏了一拍。你没想到他会宝贵成这样，三十多岁的男人了都，怎么还有孩子气尚在。

回到病房，父亲睡着后，你鬼使神差地去了医院天台——那是以前你和何苏叶常去的地方。推开铁门，她愣住了——

何苏叶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支点燃的烟。

他从不抽烟。

听到声音，何苏叶转头看她，眼神疲惫："伯父..."

"睡着了。"你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把烟掐灭，"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偶尔。"何苏叶望向远处，"压力大的时候。"

你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长期戴戒指的人才会有这种印记。

"你...结婚了？"你声音发抖。

何苏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没有。是医学院的毕业戒指，做手术前必须摘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那个..."顾以宁鼓起勇气，伸出自己的左手，"我的戒痕，不是婚戒。"

何苏叶挑眉。

"是尾戒。"她轻声解释，"我...离开你后买的，戴在无名指上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那里空荡荡的，很难受，搁谁看都膈应，主要是我有点强迫症看了闹心。"咬着嘴唇，"内侧...刻了你的名字缩写。"

何苏叶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戴了五年，直到戒圈变形才取下来。"你苦笑着摸那道戒痕，"很傻是不是？明明是我先离开的..."

何苏叶突然抓住你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你疼得皱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过要是你哪天回来了。"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当初不信任你，是我在准备要考证的材料，没有顾到父亲后面会找你，后悔没勇气当面问你，这七年...你没有我在会不会过得不好，反正我挺不好的，但还算凑合，你呢"

你话还想，因为何苏叶突然吻住了你。

这个吻带着烟草的苦涩和压抑七年的渴望，凶狠得几乎要将你吞噬。你揪住他的白大褂，回应着这个迟到太久的吻。

当何苏叶终于放开你时，两人都气喘吁吁，他眼尾处染了些许雾气，似乎是眼泪水，但他没有感动，只是泛红发泄某种情绪，而变红起雾

"我也后悔。"他抵着你的额头，声音低哑，"后悔当初放你走。"

你的眼泪滑下来，却被何苏叶的拇指轻轻擦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院长。

"何医生，梅奥那边需要你下周就去报到，机票已经..."

何苏叶看了你一眼，打断院长："我会考虑的。"

挂掉电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

"你要去美国？"你轻声问。

何苏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一直没机会给你。"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款式简单大方。

"毕业那年买的，"何苏叶苦笑，"本来想在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向你求婚。"

你却看到戒指有恐婚的错觉："苏叶...这个我还没想好…" 其实你想说的是，你现在回来不是和他谈什么复合的，你只是单纯来医院，看望父亲的病情。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他合上盒子，"你父亲需要长期康复，而梅奥的邀请..."

"没事你去。"你抓住他的手，"这次，换你做选择"

何苏叶深深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就在这时，医院广播突然响起："何苏叶医生，请立即到ICU！何苏叶医生，请立即到ICU！"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