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赵晋摘下手套，揉了揉酸痛的颈椎。手术台上，一只金毛犬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稳。他走出手术室，发现等候区还坐着个人影。
"何苏叶？"赵晋惊讶地看着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的好友，"你不是明天有学术会议？"
何苏叶睁开眼，从公文包里取出个保温盒："顾宁炖的汤，说你肯定又没吃晚饭。"
保温盒里是热腾腾的玉米排骨汤，香气瞬间填满了整个诊室。赵晋的胃适时地发出抗议声。
"患者？"何苏叶瞥向手术室。
"车祸伤，脾脏破裂。"赵晋灌了口汤，"主人是个老太太，在隔壁休息室睡着了。"
何苏叶点点头，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U盘："你要的犬类心脏病案例。"
两人并肩坐在诊室长椅上，头顶的白炽灯发出轻微的电流声。赵晋突然想起大学时，他们也是这样在实验室熬夜，何苏叶总是带着两份宵夜。
"下周三是老布的忌日。"赵晋突然说。
何苏叶的手指在保温盒上轻轻敲击："我知道。"
拉布是他们大学时的实验犬，最后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那天赵晋哭得像个孩子，何苏叶陪他在动物墓园守了一整夜。
"我研发的新药批下来了。"赵晋从抽屉里取出个小瓶子，"专门治疗犬类心肌病。"
何苏叶接过药瓶，标签上印着【纪念老布】的字样。
"临床试验..."
"做了三年，成功率92%。"赵晋推了推眼镜，"本来想等你们婚礼那天当礼物。"
何苏叶沉默片刻，突然起身："走。"
"去哪？"
"墓园。"何苏叶已经拿起车钥匙，"现在就去告诉老布这个好消息。"
赵晋看着好友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白大褂，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了张纸条：【周末来家吃饭，顾宁学了你最爱的水煮鱼】。
缅因猫"院长"趴在宠物医院的落地窗前，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街对面的咖啡厅。赵晋顺着它的视线望去——何苏叶和顾以宁正坐在靠窗位置，顾以宁笑着往何苏叶咖啡里加糖。
"别看了。"赵晋挠了挠猫下巴，"他们很幸福，这就够了。"
"院长"甩了甩尾巴，突然跳上柜台，一爪子拍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个相框，是大学毕业时三个人的合影——何苏叶站在中间，左边是搂着他肩膀的赵晋，右边是抱着教材的顾以宁。
赵晋叹了口气，把相框收进抽屉深处。转身时，发现"院长"叼来了他的白大褂，上面别着那枚猫咪袖扣。
"你倒是比我还执着。"他苦笑着取下袖扣，阳光透过玻璃，在金属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手机突然震动，是何苏叶发来的照片——顾以宁抱着雪球在厨房手忙脚乱，配文：【她说要给你做猫饼干】。
赵晋笑着回复：【记得提醒她雪球对蛋黄过敏】。
发完消息，他蹲下来平视着"院长"："周末带你去蹭饭？"
缅因猫傲慢地"喵"了一声，尾巴却诚实地缠上了他的手腕。
婚礼当天，赵晋作为伴郎，牵着"院长"走过红毯。缅因猫脖子上系着领结，嘴里叼着个丝绒盒子。
"新婚礼物。"他将盒子递给何苏叶，"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三个猫咪形状的铂金吊坠——雪球、"院长"，还有他们大学时一起照顾过的流浪猫"小布"的Q版。
"拉布去年走的，十五岁。"赵晋轻声说，"我把它葬在小布旁边了。"
何苏叶将吊坠郑重地戴在顾以宁脖子上，然后给了赵晋一个用力的拥抱。
"谢谢。"他在好友耳边低声说，"为了所有的一切。"
赵晋拍拍他的背，目光越过何苏叶的肩膀，看到顾以宁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三人的轮廓上镀了层金边。
宴席上，赵晋独自站在露台抽烟。何苏叶拿着两杯香槟走过来："躲这儿干什么？"
"抽完这支。"赵晋吐了个烟圈，"'院长'在休息室闹脾气，不肯戴花环。"
何苏叶轻笑出声："跟你一样别扭。"
他们并肩看着宴会厅里欢笑的人群，顾以宁正在切蛋糕，雪球乖巧地蹲在她脚边。
"值得吗？"何苏叶突然问。
赵晋将烟蒂按灭："看着你们幸福，就值得。"
夜风拂过露台，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教堂的钟声远远传来，两只猫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在隔空对话。
宠物医院的新年贺卡上，印着张特别的照片：何苏叶和顾以宁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雪球；赵晋站在身后，肩上趴着不情不愿的"院长"。照片背面写着：【一家人，永远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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