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

金振宇、伽羽和崔范奎穿过最后一片废墟，终于站在了那座被藤蔓与铁锈覆盖的建筑前。

"就是这里，"伽羽低声说，手指划过墙壁上几乎被磨灭的标识——"Y7研究所"。

崔范奎抱着那枚存有实验数据的硬盘，紧张地环顾四周："这地方看起来废弃很久了。"

"表面而已，"金振宇说，血清强化后的感官让他捕捉到了空气中微弱的电流声，"地下还在运作。"

伽羽找到隐蔽的入口，锈蚀的金属门需要虹膜识别。她犹豫了一秒，随后摘下了战术目镜。

"等等，"金振宇皱眉，"你怎么会有权限？"

伽羽没有回答，只是将右眼对准扫描仪。

滴——

门缓缓滑开。

"走吧，"她说，"没时间解释了。"

三人踏入黑暗的通道，自动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了通往地下的阶梯。墙壁上的应急灯泛着幽幽绿光，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消毒水与腐朽混合的气味。

走到最底层时，一扇厚重的防爆门挡住了去路。伽羽按下通讯器："博士，我们到了。"

几秒后，门上的电子锁解除，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嘶响，门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薄荷绿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推了推圆框眼镜，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在金振宇身上。

"血清已经开始侵蚀你的神经了，"他的声音低沉冷静，"再拖两小时，你会死。"

金振宇一怔："你是——"

"闵玧其，"男人转身走向实验台，"前B7研究所首席研究员，现在……大概是个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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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中断。

实验室里堆满了精密仪器，中央的全息投影显示着某种DNA结构的动态模型。角落的监控屏幕上，十几个画面正实时传输着禁区各处的影像——其中几个已经被雪花噪点占据。

"军方在干扰信号，"闵玧其敲击键盘，调出一段代码，"你们的直播早就被切断了。"

崔范奎快步走到电脑前："我能恢复！只要接入卫星——"

"没用的，"闵玧其打断他，"这不是技术问题。"

他调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正在禁区边缘架设某种发射器。

"脉冲干扰塔，"伽羽冷声道，"覆盖半径二十公里，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金振宇看向手腕上的直播设备，屏幕果然已经黑屏。

"那硬盘里的数据怎么传出去？"崔范奎急了，"那些实验记录、军方参与的证明——"

"先解决他的问题，"闵玧其指向金振宇，"否则他活不到真相公开的那一刻。"

伽羽走到实验台前："血清的稳定剂呢？"

闵玧其拉开冷藏柜，取出一支淡金色的药剂："最后一剂。"

他示意金振宇坐下，将药剂注入静脉。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金振宇咬紧牙关，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影狼的嘶吼、六指怪物的利爪、黑暗中的追逐……最后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女性面孔上。

姜羽还是伽羽?

疼痛逐渐消退，他的感官恢复了正常。闵玧其检查着他的瞳孔反应："暂时稳定了，但想要彻底清除血清影响，需要原始样本。"

"原始样本在哪？"金振宇喘息着问。

闵玧其和伽羽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姜羽身上，"闵玧其说，"她是最初的携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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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范奎突然指着监控屏："有人进来了！"

画面中，一支特种小队正谨慎地搜索地下通道，距离实验室只剩三道门。

"军方还是找来了，"闵玧其快速关闭主要系统，"伽羽，带他们从备用通道走。"

"你呢？"伽羽皱眉。

"我得销毁这里的数据，"闵玧其平静地说，"不能让他们得到任何研究记录。"

金振宇站起身："姜羽到底在哪？"

闵玧其停顿了一秒："禁区最深处的地下收容所。但听着，如果你们要去救她，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她可能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门外传来爆破的震动。

"没时间了，"伽羽抓起战术包，"走！"

闵玧其将一枚芯片塞给崔范奎："这里面有所有实验数据的备份，找到安全的网络，把它传出去。"

崔范奎握紧芯片："你不跟我们一起？"

闵玧其摇头，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总得有人拖住他们。"

伽羽最后看了他一眼，拽着金振宇和崔范奎冲进备用通道。厚重的防爆门在身后关闭，随即传来电子锁死的声音。

通道狭窄昏暗，三人只能弯腰前行。远处隐约传来枪声和喊叫，随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整条通道剧烈摇晃，灰尘和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

"……他做了什么？"崔范奎声音发抖。

伽羽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十分钟后，他们爬出通风井，回到了地面。夜色已深，禁区上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金振宇的直播设备突然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屏幕闪烁几下，竟恢复了信号。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主播还活着？！]

[刚才发生了什么？信号突然中断了！]

[军方发布通告说禁区发生实验事故……]

崔范奎苦笑："他们动作真快。"

伽羽关闭了直播设备："从现在起，不能再暴露位置。"

金振宇望向禁区深处："姜羽还在那里。"

"我们得先离开，"伽羽说，"重整装备，再回来。"

崔范奎突然指着天空："等等……那是什么？"

一道流星般的火光划破夜空，径直坠向禁区中央。几秒后，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

伽羽脸色骤变："战术导弹……他们在清洗整个禁区。"

金振宇的心脏猛地收紧："姜羽——"

"来不及了，"伽羽拽住他，"我们必须走，现在！"

三人向着城市方向狂奔，身后，第二枚、第三枚导弹接连落下。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冲击波掀起的狂风吹散了他们的头发。

奔跑中，金振宇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远处的火光中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长发在热风中飞舞，正静静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姜羽？

再眨眼时，那里只剩下了燃烧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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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现实。

黎明时分，三人终于回到了城市边缘。街道上人来人往，早起的上班族打着哈欠排队买咖啡，学生们嬉笑着走向学校。

没人知道二十公里外发生了什么。

崔范奎瘫坐在公园长椅上，手指仍紧握着那枚芯片："现在怎么办？"

伽羽检查着手枪的弹匣："分头行动。我去联系还能信任的人，你去找安全的网络上传数据。"

她看向金振宇："你需要休息，血清的副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

金振宇摇头："那不是幻觉……我确实看到她了。"

伽羽沉默片刻，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他。照片上是年轻的闵玧其和一群研究员，中间站着穿白大褂的姜羽，她微笑着，手腕上还没有那个条形码烙印。

"如果她还活着，"伽羽轻声说，"我们会找到她。"

她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崔范奎拍拍金振宇的肩："我先去找个安全屋，晚点联系你。"

金振宇独自站在公园里，阳光渐渐驱散雾气。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家人、朋友、粉丝……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做一场特别直播。

他点开新闻网站，头条赫然是"军方成功处置生化泄漏事故"的报道。

手指划过屏幕，他翻出相册里那张偷拍的便利店照片——姜羽弯腰整理货架的侧影，安静而平凡。

远处的电视墙突然切换画面，新闻主播严肃地宣布"网络异常波动已修复"。与此同时，金振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不要相信他们。姜羽。"

信号随即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