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华宫朱门上的那一脚踢得异常得狠,韶音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孟繁踢翻在地,迎来一顿怒骂:“都是死的吗?连主子都护不住?”
从及见过这温润帝王发火的样子,韶音委委屈屈的抹着泪:“国师不让……”
话还没说完,孟繁便往四下看了眼,“风楼呢?自己去内务府领罚!”
金丝绣的袖摆一挥,也不管背后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人,兀自掀开暖帘便入了里屋。
菱花窗上覆着新纸,日光照在窗台上宛如映雪。
这一次她倒醒着,着人将书案搬到了床上,自己背靠着软垫静静地批阅奏章。
“我这才走几日,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似是嗔怪,似是无奈:“你说你,人人喊打喊杀的……怎么就这么不得人心呢?”
床上的女子眼睫毛飞快一动,像是溪边受惊逃窜的鱼,声音却是闷闷的不见活络:“臣又不是君王,要人心做什么。”
听她还能如此轻松地接他的话茬,孟繁这才安下心来,“噗嗤”一声笑了:“这嘴倒是一如既往地利索。”
他坐在她身侧,斜眼望去就是那根竖立摆放着的龙头杖,不由双眸含怒道:“碰到就罢了,她抢了你的拐杖来追打你,怎么就不知道躲一躲?普天之下你连朕都不怕,倒怕她一个小小的太妃?”
她搁了笔,将肩上的薄衫拢紧了些:“陛下不明白,这是臣欠她的。”
孟繁放在锦被上的手猛然握紧,心中顿时火苗大盛。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听她说这句“你不明白”,好似在不断提醒他,这一生与她最相似的人是孟简,最懂她的人也是孟简,而不是他孟繁。
“朕有什么不明白?”他急怒中站起,衣带飘飞:“不就是传言你杀了皇子烨吗?如今苏家都倒台了,她一个太妃还敢如此器张,敢动朕的人,就不怕朕对她苏家斩草除根?”
听到那句“敢动朕的人”时,孟优伶的手指一僵,神色怔了一会儿,才故作淡定道:“陛下,她毕竟是您的长辈。”
“若非看她是长辈,这会儿她早死在冷宫里了。”孟繁眼底涌出一丝杀意:“苏家还有余党在外,当年皇子烨暴毙一事朕会早日派人查清楚,还你个公道,免得他们日后再找你寻仇。”
他背对着床沿,话语里满是关切。孟优伶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唇角慢慢浮出一抹笑意:“若我说,皇子烨确实是我杀的呢?
孟繁脊背一僵,半晌没有转身,直至听到她在背后猛烈地咳着,才迅速转过身上前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揽入怀中。
她的衣襟和唇角沾着点点红梅,灼着他的眼。
“血!快传……”话没说完就被人拦下了。孟优伶抓着他的袖摆,抬眸轻笑:“人是我杀的,可臣奉的是简帝的密旨。”
孟繁的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清瘦的面庞,嘴唇愈动:“虎毒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