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

德拉科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室的。但他好像记得自己一直在推脱，在说“我还不想说”，也一直在说“对不起”。小蠢猫显然猜到了什么，眼神担忧，却也是紧紧抱着他，不停重复：“我原谅你，德拉科，无论如何我都原谅你。”

黑湖平静如初，偶尔有水波的声音传来，及其微弱，却又十分清脆动听。

德拉科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不能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如果是这样，他无疑是需要帮助的。帮他的人当然不能是艾玛，也不能是斯内普，但除此之外，还有谁呢？他还能告诉谁呢？这样邪恶的任务，无论告诉谁，都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吧。

德拉科机械地推开了寝室门。

屋内一如既往为他留着灯，西奥多·诺特半身包在被窝里，借着床头灯在看一本极薄的书，一看就是打发时间。

德拉科突然灵光一闪。

“西奥多。”他开口便问，声音都哑破了，“咳，你直接把任务告诉我，不怕我立刻杀了你吗？”

这问得未免有点太直接，但德拉科想不出更委婉又简单的说法。

西奥多表情明显不自在，咽了口唾沫：“说实话吗？”

“敢说假话就说。”

“……”西奥多没怎么见德拉科这七拐八绕的说话方式，但他知道他不敢，于是老老实实说话，“怕。”

德拉科挑眉看他。

“怕得要死。”

“但还是说了？”

西奥多很慢地点了一下头：“嗯。”

“为什么？”

西奥多总觉得德拉科的语气冷到了极点，他一时想不出理由，但大概也察觉出来了，德拉科的处境，可能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他在向他，求助？

“因为，这种情况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啊。”西奥多认真整理着措辞，声音很缓，“伏地魔随时可能买了我，斯内普教授又是个我完全不了解的人，布雷斯的家庭里没有食死徒，可能帮不上我……只有你能帮我了。如果是我一个人干这件事的话……我也只有死在谁手上值得怀疑一下咯。”

德拉科低头嗤笑。

“笑什么？”

“笑你惨。”德拉科理直气壮，顺手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他看起来，还挺轻松的。

“那我，关灯了？”

“你关。”

德拉科换好衣服，躺进被窝里。

如果是一个人干这件事的话，我也只有死在谁手上值得怀疑一下咯…

……

他一个人，真的没有办法既全身而退，又保住邓布利多。

那他能……告诉谁呢？

“西奥多。”

小少年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动作懒散：“又干嘛。”

“你为什么选择跟我说啊？”德拉科看着天花板，眼睛有些空。

西奥多略有些起床气，语气带着点怒：“我解释过了。”

“我知道。”德拉科语气有些欠揍，“但还想问些细节。”

“你问。”

德拉科笑：“你别学我说话。”

西奥多怒：“你别废话！”

“我就是在想，”德拉科语气依然欢脱，“你如果是告诉艾玛的话，怎么样？”

“告诉……艾玛？”西奥多认真思考起来，“好像也没问题。”

“嗯哼？”

西奥多把整个人包进被子里，声音很低却格外清晰地解释起来：“如果我告诉她，她也能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做些防备，甚至可能和我打点配合，制造一些假刺杀之类的，或是又什么方法拖延时间等等……告诉她好像比告诉你更好些，但问题是我和她不算熟，也觉得，告诉一个女孩子有人要杀你，挺吓人的。”

德拉科笑：“你还考虑挺周到。”

“还有更周到的。”西奥多捂住耳朵，“怕你吃醋。没事别说话了，我要睡了。”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