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瑾的记忆有些混乱，这一幕似曾相识。从前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会忘记，大抵是因为过去太痛苦了。
没有尝过甜，便不知什么是苦。
所以玉儿让扶瑾跟街上的乞儿争食 ，她沉默地做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所有的记忆，像泡在黄连水里一般。她的身边只有阿娘，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死死地抓住那根仅有的浮木。
回到楼里的玉儿，日日醉生梦死，仿佛忘记了她曾有个女儿，有个丈夫。可惜一切都毁了，她亲手断送的一切。
扶瑾在这里尝到甜的滋味，每天都能吃饱，有新衣服穿，有漂亮姐姐陪，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哥哥。
一切都像在梦里，像易碎的琉璃，像泡泡一戳就破。
扶瑾拼命地学习七娘让她学的一切，有用的人才不会被抛弃。
七娘那双温柔的眼眸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没对扶瑾说什么。大道理谁都懂，可也没见个个都成圣人。
玉儿死了，死在睡梦，死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天晚上，孟瑶陪着扶瑾，看她一杯又一杯的喝，偶尔陪她喝上一两杯。
孟瑶不知道他该劝些什么，八面玲珑，巧言善辩的他，在她面前总是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
他有些怀念幼时那个自己，信誓旦旦的要保护好阿瑾妹妹。
只是发觉了对她不止是兄妹之情时就变了。是什么时候呢？
十岁那年，扶瑾看见孟瑶被一群小孩围堵在巷子里。
“这就是那个没人要的小野/种”
“他娘还是个娼/妓呢”
“这有什么，我爹还光顾他娘的生意呢”
“滋味如何？”
孩子本该是天真无邪，但这些人在孟瑶眼中就是一群恶鬼。
“不许这样说我娘”孟瑶愤怒，怎么说他都可以，但不能侮辱他娘，阿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亲。
扶瑾看到这一幕有些恍惚。
一张艳丽的脸望着她，栗色瞳孔中含着的笑意，像是无法摆脱的诅咒。
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指指着街头的癞头乞丐，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冷淡的笑意：“饿吗？饿就去跟他们抢啊！娘养不起你。”
回过神来就见孟瑶猛地推了一把为首的高个子。
高个子猝不及防下狼狈的被推倒在地，恼羞成怒的动手打起孟瑶，还让身边的伙伴一起动手。
扶瑾拿了一根长竹竿就冲过去，把围在孟瑶身边的人一顿乱打。
“不许欺负阿瑶哥哥。”糯糯的声音没有一点威慑力。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娼/妓之子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维护。
“真不愧是娼/妓之子，这就勾的一个小姑娘护着你了。”
“大哥，这小姑娘好像是楼里的”
听到这话，原本嘲讽的眼神变成了不屑“原来是个小娼/妓啊！”
眼神甚至淫/邪地打量着扶瑾。
孟瑶的拳头紧了紧，心涌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孟瑶抢过扶瑾手里的竹竿，发狠地向他们打下去。
从前他不敢反抗，打伤了他们，他们的父母找上门来，娘还不知道要听多少难听的话。
娼/妓啊！仿佛天生就比人低一等。
他不想看娘偷偷擦眼泪，每次被打都护着脸。
怎么说他，打他都可以。别侮辱他的娘亲啊！别用淫/邪的眼光打量他的阿瑾，他的阿瑾不是小娼/妓。
孟瑶像是疯了一样的挥着竹竿，他们被孟瑶疯魔的样子吓走了。
扶瑾也不害怕乱挥的竹竿伤到她，就这么直接从后面抱住孟瑶。
“没有事阿瑶哥哥，阿瑶哥哥”
孟瑶回过神来，丢下手里的竹竿，着急的揽着扶瑾的肩，“阿瑾，刚刚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没有，阿瑶哥哥把阿瑾保护的很好。”扶瑾忍着肩上的痛意抱住孟瑶，安慰道。
“是我不好”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阿瑶哥哥很好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阿瑾最好的人。”扶瑾抬着头认真的看着比她略高些的孟瑶。
阿瑾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也许就是那一次他心动了。
在后来，她学起七娘教导的媚术，时常拿他做练习，叫他日日沉沦在她娇媚婉转的眼波下。
他是个隐忍的人，尤其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待她好，像往常那般。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比起以往上心了多少。
年少的心动，掩盖不住。
扶瑾醉了，脸上朵朵红晕，她搂着孟瑶。“阿瑶哥哥，阿瑶哥哥。”
孟瑶回搂住她，越揽越紧，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她很久没有这般叫过他了。
“嗯”孟瑶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低声应着她“我在”一直都在。
“阿瑶，阿瑶”扶瑾痴痴的看着他。
“在”
“告诉你一个秘密，阿瑾是妖哦！”
扶瑾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
那一刻，他觉得扶瑾好像没醉。
孟瑶以为她只是醉了，宠溺的笑了，没说什么，抱起她回房。
第二天，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扶瑾待孟瑶仍是疏离有礼。
孟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对他该是有些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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