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琪比约定时间提早20分钟抵达,当年简洁素雅的咖啡馆,如今每个细微角落都被精心改造,仿佛走进狄根思的小说,带到了古老的世界,屋顶天花板被艺术家店主手绘了一番,她静静欣赏着每一株触手可及的绿色植物,置身于秘密花园中。
不一会儿,青翔目光炯炯,神采飞扬地向她走来,拉开凳子,在她对面坐下,一阵不见,他看起来更加器宇不凡,甘琪有一刻恍惚,好像他们从没分离,青翔如约而至。
青翔也注意到她脸颊红润,一副恋爱中的女人般容光焕发,他略过一丝不悦,冷冷地开口:
陆青翔“今天心情这么好,抛下你的新人,找我这个旧人来约会啊?”
甘琪以同样的语气回敬他:
甘琪“你不也一样吗?”
青翔笑出声:
陆青翔“看来,你还挺在意我近况的嘛。”
甘琪假装无奈:
甘琪“鼎鼎大名的耐克思昂董事长,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她叫了杯卡布奇诺,喝了一口:
甘琪“记得这里吗?”
青翔看她神情自若的表情有些惊讶,想起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座咖啡馆:
陆青翔“十年前,有个19岁,缩在窗边角落的小女孩,喝了口咖啡,痛苦不堪的样子太搞笑了。”
甘琪吃惊于他居然记得,以为当时专心于讨好老薛的他竟然注意到了她。
青翔看着她被卡布奇诺沾到泡沫,问道:
陆青翔“为什么选这里?”
甘琪眼神黯淡了下去,不敢看他,轻声地说:
甘琪“因为。。。这是我们相遇的地方,也是我们。。。结束的地方。”
青翔内心一沉,面有怒色:
陆青翔"什么意思?"
甘琪沉思片刻,平静地说:
甘琪"我们离婚吧。"
青翔没料到她有勇气提出离婚,猝不及防,他握紧双拳,用尽全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许久,他扔了个资料袋到桌上,对她说:
陆青翔"你看看这个。"
甘琪疑惑地打开袋子,里面一张张都是杨醒和诸位女学生亲热的照片,她难以置信,双手都在颤抖,她拍掉照片,自欺欺人地说:
甘琪"要教舞蹈,这种亲密动作免不了的。"
青翔逼迫她再看下去。
她继续翻动照片,直到最后一张,清晰地摄到杨醒在车内忘情地与一个女生激吻,比和她在一起时更加投入,这张前一刻说要娶她,后一刻吻上别人的嘴巴,叫她情何以堪,她认出照片中的女主:
甘琪"小雨?"
青翔了如指掌:
陆青翔"对,Ben的舞伴。"
甘琪瞠目结舌:
甘琪"你。。。怎么知道?"
青翔一看到她蒙在鼓里,心情舒畅了不少,悠悠地说:
陆青翔"Ben,是我的助理。"
甘琪"你。。。你派人查我?"
甘琪来了气,站起身指着他叫。
陆青翔"我帮你打探打探你的未婚夫啊,你该感谢我才是。"
青翔饮了口面前的黑咖啡,戏虐地说。
甘琪“所以。。。所以Ben是你的眼线,用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甘琪细思极恐,Ben是她被扫地出门后新来报道的男生,在初级班零基础开始,小雨因为技艺成熟,班里最好,所以安排和他搭档帮助教学,而小雨,就是那次在泳池推她下水的始作俑者,这样看来一切都不是巧合,她应该是故意推她的,而甘琪和杨醒开始交往的点点滴滴,青翔尽在掌握,甚至比她了解的更多,她细细回想,照片中的女生以及小雨的为人,确实有很多和杨醒独处的机会,但她不愿承认,在她以为奔向最终幸福的当口,所有过往都化为灰烬。
青翔始终以为甘琪会回头,会回家,今天见面本想给她个台阶下,但出乎意料的,她求见的目的是提出离婚,无法维持理智的青翔,想继续搬出血淋淋的事实嘲讽她:
陆青翔“除了Ben,你老公我也做了不少功课,你知道查资料方面,我可是高人一等。”
当年找出老薛证据将其一网打尽后,再也没当过黑客,青翔自己也想不到再次破例,还是为了甘琪,他想知道甘琪到底无知到什么程度:
陆青翔“你知道他结过婚吗?”
甘琪以为他要说的就是这个,抬起头直面他:
甘琪“我知道。”
青翔点头,讽刺地给她竖起大拇指,再问:
陆青翔“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婚吗?”
甘琪理直气壮地说:
甘琪“当然知道!他前妻为了发展事业,和他分隔两地,还打掉他们的孩子,杨醒伤心至极,才和她提出离婚的。”
青翔听后捧腹大笑:
陆青翔“哈哈哈。。。真是个痴情顾家的绝世好男人,我身为集团董事,都对他的口才自叹不如,可以直接去拿最佳男主角奖了。”
甘琪慌了手脚,看他反应,那个她一直信以为真的故事难道也有差错?
青翔从一堆照片底下,抽出一张写满英文的证明给她,字迹眼花缭乱,从纸张抬头,甘琪认出了一个单词“hospital”, 她猜是张医院证明。
青翔清楚她的英文程度,告诉她:
陆青翔“这是张死亡证明!”
他看了眼甘琪震惊的脸,翻译道:
陆青翔“性别:女
陆青翔年龄:37岁
陆青翔原姓:吉
陆青翔夫姓:杨
陆青翔名字:晶
陆青翔死因:自杀,胎死腹中。”
甘琪双手捂嘴,目光呆滞,受到惊吓,神志不清地问:
甘琪“她。。。是谁?”
青翔没有上前安慰,他希望她能彻底接受现实:
陆青翔“我想,你猜到她是谁了已经,杨醒在英国毕业后,父母事业衰败,他一直找不到工作,在大学找了个兼职也迟迟转不了正,就搭上了位高权重比他大十岁的助理教授吉晶,她家世良好,在英国属中产阶级,可她由于外表限制,老大不小却从未谈过恋爱,在杨醒强烈攻势下,飞蛾扑火,为他谋得职位,被爱冲昏头,不顾家里反对,和他闪婚,杨醒婚后就向校长提议远调吉晶开拓分校,借名鼓励她打拼事业,实则在她走后,和多位校内女生有染,从金发碧眼,到拉丁美裔,凭借他独有的亚洲面孔,捕获无数芳心。"
青翔续了口咖啡,接着说:
陆青翔"吉晶和杨醒异地两年后发现怀孕,37岁高龄孕妇,令她格外珍惜,她即刻辞去职位,回到杨醒身边想安心待产,未料杨醒看到她回来并不高兴,说他年轻不想要孩子,伤心欲绝的吉晶后来得知他的风流轶事,自尊心极强的她无法接受自己被利用的事实,最终选择和体内尚未成型的宝宝一起离开这个世界。这件事在校内引起一番轰动,杨醒无颜呆下去,被革职后拿着吉晶的遗产在各个酒吧跳舞喝酒,浑浑噩噩。。。哈,怪不得他最擅长的技能就是跳舞。”
青翔开完他的玩笑,随后回到正题:
陆青翔“直到有一天碰到小丽,他打听到你的下落,才决定回国。”
听着青翔描述的另一版本,甘琪心头思绪万千,从暧昧到激吻,再到自杀,剧情跌宕起伏,女主各不相同,而男主却都是向她求婚的杨醒,甘琪怎么也无法将这些故事联想在他身上,然而证据确凿,件件扎心,当她听到青翔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信念全然瓦解,欲哭无泪地问他:
甘琪“你是说。。。他来接近我。。。都是有预谋的?”
青翔点点头,看来她总算明白点了。
甘琪百思不得其解:
甘琪“怎么可能?我一无是处,他千方百计来讨好我做什么?”
青翔叹息:
陆青翔“唉!你是一无是处!”
转而用手指着自己:
陆青翔“可是你有我。”
甘琪“你?”
甘琪不得要领。
陆青翔“傻女人,你都不知道你嫁给我是多好的福气,有了我,你阿姨一家才对你刮目相看,杨醒和小丽臭味相投,见钱眼开,都想从你身上捞到我的好处,不然,怎么重遇没多久,就问你要50万,你工作都没有,他怎么知道你有钱?”
为了让她进一步死心,青翔接着举例:
陆青翔“你来找我离婚,是不是他的主意?”
甘琪不由地点头,她已经失去了自主判断的能力。
青翔不用问也知道杨醒的计划:
陆青翔“是不是跟你成立舞蹈室后,并没有给你发过工资?”
陆青翔“他是不是问你有没有签过婚前财产协议?”
陆青翔“是不是怂恿你争夺我的一半财产?”
连着三炮“是不是”的发问,把甘琪问得哑口无言,全中,甘琪的难堪被一层一层剥开,而亲手撕她的人正是她最不想被瞧不起的青翔,她无力地瘫坐在沙发椅上,什么自尊,幸福,颜面,在他面前,已荡然无存,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不自量力。
青翔本想说更多狠话奚落她,报复她,蹂躏她的背叛之心,但看到她如行尸走肉般的了无生气,又不忍伤口上撒盐,他过去抓起她的胳膊,把她拖出咖啡馆,拽到车里:
陆青翔“走,在你变成第二个吉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