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聂怀桑鬼鬼祟祟的悄声来到江氏精舍,四下张望无人后,用扇子,格外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门框。
门应声而开,魏无羡探出头来,带着几分焦急。
魏无羡怎么才来……啊!?
魏无羡吃惊的指着聂怀桑,瞪得大大的眼睛和聂怀桑怀里的君念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君念远嘻嘻一笑。
君念远魏哥哥。
魏无羡你疯啦!怎么把他带来了?
聂怀桑费力的抱着君念远,说话都有些费劲。
聂怀桑先……进…去再…说!
魏无羡让开几步,屋里坐着的江澄和奉命早聂怀桑几步前来做准备的孟瑶,都吃惊的看着聂怀桑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君念远。
江澄你!你怎么把他抱来了?
君念远得意的笑笑。
君念远江哥哥。
聂怀桑一进屋赶紧把君念远放下,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无奈地说。
聂怀桑我也不想,谁知道我来的路上被他发现了,我要是不带他来,他就扯着脖子要喊,万一把人喊过来,那不就死定了。小家伙,你怎么沉了这么多?
君念远明明是你自己没用,也不知道为什么爹这么护着你?
聂怀桑臭小子,就好像你爹少护着你了似的!
君念远哼!
魏无羡蹲下来,看着君念远。
魏无羡阿远,乖,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君念远不要,爹出去了,晴姐姐病了,师父和六个哥哥都受了伤,没有人陪我。
魏无羡王银呢?你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君念远阿银当然跟着爹去办事了啊。
魏无羡跟你爹去办事?他那么傻乎乎的,你爹居然带着他一起去了?不怕拖后腿啊?
君念远阿银为什么要拖后腿?阿银可厉害了。
说到这里, 君念远撇撇嘴,抽动自己的小鼻子。
君念远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要偷喝酒,下午的时候我都闻到了。
魏无羡你怎么闻到的?!
江澄你怎么知道?
君念远骄傲的仰起头。
君念远哼!我的鼻子可灵了。什么都闻得出来,而且我也带了。
君念远神神秘秘的从鼓鼓囊囊的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酒瓶子。还未打开塞子,魏无羡离得最近,率先抽动几下鼻子,开盖后,江澄虽然远些但也隐隐闻到一股酒香。
魏无羡果然好酒,哪里来的?
君念远是七哥哥的。
魏无羡你把君离忧的酒偷来了?
君念远魏哥哥,你说的也太难听了,蓝氏君氏都禁止偷盗的,我怎么可能偷啊。我以前也陪着七哥哥喝酒的,他的酒我都可以随便喝的。这次是在蓝氏待得太久了,我有点馋,而且七哥哥受伤,他服了药忌酒的,我才把这个拿过来给你喝的,真是不识好人心,哼!
魏无羡笑眯眯的抱起君念远,把他放到椅子上,江澄贴心的拿出一个最小的杯子。
孟瑶则迟疑的看着君念远。
孟瑶两位公子,小公子到底是君氏弟子,而且蓝氏禁酒,万一被发现了,恐怕……
聂怀桑听到这里,也是有点担心。
聂怀桑要不算了吧,上次水行渊的事还没被罚,万一被抓到,怕不是要翻倍了。
魏无羡没事,不被发现不就行了,蓝老先生和泽芜君、阿穆他们都出去了,你把自己关了这两天,憋坏了吧?我和江澄也是,不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等他们回来,估计水行渊的惩罚,就够咱们受的了。你看,今日的酒也不多,咱们也就是小酌几杯,解解馋,一会儿就结束了,不会有事的。
江澄阿远,你就用这个小杯子,不许喝多。
君念远看着小杯子,带着几分嫌弃。
君念远这个也太小了吧,我很能喝的。
江澄不愿意啊?不愿意那就一杯也别喝了。
说完江澄就要把杯子收起来。
君念远急忙拉住江澄。
君念远别,江哥哥,我喝我喝。
酒过几巡,几人明显都有些上头。这话匣子一旦打开,那可是很难关上。几人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君穆皇。
魏无羡这酒就和人一样,……可惜,阿穆不在……
君念远枕着江澄的胳膊,好奇的问道。
君念远魏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爹啊?
魏无羡小豆丁你……你胡说什么!
君念远我爹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江澄行了,他才多大,是你自己想歪了。
魏无羡就好像你没多想似的。
江澄你!
聂怀桑歪在桌子上。
聂怀桑哼,像我表哥那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只怕都会引人往他身上扑。真的, 要不你们看拜礼当日温晁不就是吗?还有那个凤天逸,他可是被我表哥生生掰弯的。想当年那也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哼,听学遇上我表哥,结果呢,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被蓝忘机打断手臂,这脸都丢没了,可你看现在,还不是对我表哥死心塌地。
魏无羡要是阿穆在就好了,让他也喝点放松一下。
聂怀桑算了吧,我表哥那可是无情无欲的典范了。真的,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对吧,阿远。
君念远胡说,爹就很喜欢你,还有晴姐姐,还有祖叔父,还有……还有……还有魏哥哥江哥哥……
聂怀桑我说的不是这个啊,哎,反正就这么说吧,我知道在他心里我们都很重要,可是你看,我喜欢花鸟鱼虫,魏兄喜欢饮酒,可是表哥呢?除了修炼,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喜欢的东西。就连这烹茶、下棋,还是在蓝老先生身边久了,才学会的,要不我估计他的人生里,除了修炼,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江澄怎么听得这么难受……我喜欢养狗,可是自从这个见狗怂来了以后,就再也没养过了。人怎么可能没有喜好呢?
聂怀桑是真的。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过……
听到这里,已经有点迷糊的君念远突然开始抽泣。
君念远呜……爹好辛苦的,长老们都不服他,即使他报了仇,可是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这些年,一直陪着爹的只有阿银。
魏无羡嗯?王银?唉,小豆丁,这个王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君念远阿银,是我爹的剑灵!你以为当年我爹那一人一剑单挑三家四十三人指的是什么?就是他和阿银啊!
江澄王银?他就是当年那把剑?等会?那他现在?难道是?剑灵?
君念远对啊对啊,厉害吧,阿银就是当年那一战后,化形的。
魏无羡那会儿他才多大啊?和你一般大?
君念远对啊,所以才说,我爹是瀛洲千百年来的修仙第一人。厉害吧!
君念远抱着小杯子,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一说起君穆皇,那骄傲的小模样,别提多得意了。
孟瑶一直心有顾虑,所以并没有和几人一同喝酒,只是在一旁陪着帮忙倒酒,倒是也从君念远口中听到了关于君穆皇的事情。想着君穆皇,孟瑶整个人也沉浸在回忆里。
蓝忘机你们在做什么?
几人纷纷将酒杯扔回到桌子上,蓝忘机看到坐在正中间面色通红的君念远,顿时严词厉色。
蓝忘机云深不知处禁酒!你们怎么能带着阿远……
魏无羡蓝湛!
蓝忘机你们几人到戒律堂领罚。
魏无羡蓝湛,你看最近大家都这么辛苦,而且我们也没喝醉,就是小酌一番,马上就结束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蓝忘机你们不去,我找人来请。
说完,蓝忘机转身就要离开,魏无羡眼疾手快,直接将一道符纸贴在蓝忘机身上。
江澄急忙将门关好。
江澄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死定了。
魏无羡眨眨眼,坐在桌边,到出一杯酒。
魏无羡蓝湛,来,把这酒喝了。
蓝忘机果然听话的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几人吃惊的看着魏无羡,和喝了酒的蓝忘机。
魏无羡看我干吗?这样他也喝了,总不好再罚我们了吧。
蓝忘机却突然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魏无羡吃惊的捅捅蓝忘机。
魏无羡不是吧?才一杯就醉了?
孟瑶暗暗摇头,虽然与蓝忘机接触很少,但是也看得出来,蓝忘机绝不是个能徇私枉法的人,只怕明日责罚更重,孟瑶隐晦的看了聂怀桑一眼,聂怀桑还依旧沉浸在魏无羡给予自己的冲击中。
君念远却突然开始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从椅子上栽倒下来。孟瑶眼疾手快扶住君念远,回过头才发现魏无羡、江澄和聂怀桑的表情都开始不太对起来。
君念远突然挣开孟瑶的手,站在椅子上,大喊。
君念远我要练好功夫,保护爹。
江澄也突然大手一挥。
江澄为什么总要逼我,为什么总拿我和他比,我哪里不如他!
魏无羡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想有爹娘。
聂怀桑直接坐到地上,这个人抱住一旁的凳子。
聂怀桑我……我不要练刀。讨厌!
江澄看剑!
说完,江澄居然拿起剑在屋内挥舞,魏无羡不甘示弱,也拿剑对垒。孟瑶匆匆拉过聂怀桑和君念远,转眼,房子居然被两人的剑气爆开,只剩下几道梁柱。两人似乎是觉得不过瘾,在房屋被毁后,居然飞身而起,另找地方打斗去了,只留下孟瑶和赶来的江氏弟子、蓝氏弟子收拾烂摊子。
这一动静几乎惊动了整个云深不知处,可惜魏无羡和江澄的本事放在那里,再加上喝了酒两个人竟像打了鸡血似的,功力全无章法,而蓝忘机又被魏无羡灌醉,群龙无首的蓝氏弟子加上前来帮忙的金子轩,居然闹了一晚上,才把终于昏迷的两人制住。
这一晚,云深不知处可是热闹极了。藏书阁内纸屑纷飞,江氏营地好几栋房子也被破坏。
天色渐明,江厌离站在江氏弟子中间,看着被毁坏的房屋,欲哭无泪。
而此时,几人终于酒醒,这才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酒醉大闹了云深不知处。
君氏七人原本都在各自的结界内疗伤,直到天明走出房间才听说,魏无羡几人居然醉酒打闹云深不知处,更重要的是,君念远也在其中。
君离忧听到这里,突然转身回房,仔细翻找之下,果然,酒不见了。
君离忧(君氏七弟子)哎,真是误事。
经过蓝氏弟子的清点,藏书阁共毁坏珍品藏书三百五十一套,打碎的茶具家具,毁坏的精舍若干。
聂怀桑完了,这次可是真的完了。喝醉酒就算了,还把蓝湛灌醉了,然后还把云深不知处给砸了,完了完了,这回真的是完了,大哥这次不用打断我的腿了,而是直接要我的命了……
聂怀桑呆坐在地上,孟瑶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陪在聂怀桑身边。
君念远窝在孟瑶的怀里,想着自己闯的祸,不禁打了个寒战,整个人又往孟瑶怀里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