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赶回的蓝启仁、蓝曦臣、聂明玦和君穆皇惊讶的看着云深不知处的一片狼藉,和脸色铁青的蓝忘机。
蓝启仁这!这是?!!
松风水月外,掌刑弟子手执戒尺立在两旁,院外围着仙门百家的听学弟子,站在最前面的便是江厌离、金子轩、温情温宁和君氏七人,以及闻讯而来的君晚晴。
院中,蓝启仁看着被带进来的蓝忘机、魏无羡、江澄、聂怀桑、孟瑶、君念远几人。
蓝启仁怎么回事?说!
蓝忘机直接跪倒在地。
蓝忘机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
反应过来的魏无羡江澄几人也急忙跟着跪下来。
魏无羡先生,我们偷喝酒确实违反了蓝氏家规,但是此事不能怪蓝湛,他……他是……
蓝启仁魏婴!你之前责罚尚未了结,竟又惹出祸端。你不要以为你母亲是藏色……
魏无羡先生!先生认识家母?
蓝启仁我早知你顽劣,但便是藏色当年也不曾如此胡闹,你!你到底要把云深不知处搅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
蓝曦臣眉头紧皱,昨晚几人一番波折,结果毫无线索,谁想到一回来,竟然又遇上这么个事。
蓝曦臣忘机,魏公子非蓝氏中人,而你却是明知故犯。
蓝忘机忘机知错。
魏无羡泽芜君,泽芜君,是我,是我拉着蓝湛喝的。他并不是自愿的,这云深不知处大部分也都是我酒后才砸毁的。
蓝忘机忘机知错,愿领重罚。
一旁已有弟子将几人的罪证“酒瓶”呈上,蓝启仁看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酒瓶子,更是气的头疼。
聂明玦看着缩在最后的聂怀桑,更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否则只觉得心中戾气就要破体而出。
君穆皇扫了一眼蓝氏弟子所持的酒瓶,在其中一瓶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不明的看了君氏七人一眼。
七人显然也认出了酒瓶,君离忧想要上前,却被君穆皇眼神制止。
魏无羡你这人怎么自己找罚受啊?
蓝启仁为首者魏婴,罚戒尺三百下,蓝湛明知故犯,与魏无羡同罚。其与众人每人五十下戒尺,以示惩戒。
魏无羡三…三百下?我还有命回云梦吗?
蓝启仁今日戒尺罚的是饮酒之过,其他的以后再罚,打!
掌刑弟子手执戒尺,直接向几人身上招呼而去。
蓝忘机硬挺在那里,跪的笔直,腰不曾有半点松懈,魏无羡原本被打趴下了,见到蓝忘机的样子坚持着爬起来,咬着牙也挺在那里。
江澄挨得倒是少些,撑在那里也不算太困难,倒是聂怀桑最是随性,第一下下来,整个人就趴在地上开始哀嚎。孟瑶虽也在现场被抓到,但并未饮酒,掌刑弟子因此留了手,而君念远最是年幼,这段时间又和蓝氏弟子玩得最好,掌刑弟子明显放了水,打完之后,君念远居然还可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江厌离心疼两个弟弟,可是蓝启仁并未开口,所以也不敢上前去搀扶江澄,更别说还在挨打的魏无羡。
眼见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刑罚也已结束,君穆皇却突然上前跪在蓝启仁面前,揖手躬身 。
蓝启仁你……
君穆皇穆皇有错,教子无方,未能以身作则。
蓝启仁顾忌君穆皇身上的伤,摆摆手。
蓝启仁同为听学弟子,你不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身上。
君穆皇先生,忘机明知故犯杖则三百,阿远同样是明知故犯,且有带头之过,先生宽厚,见他年幼不忍责罚,穆皇却不能理所当然。今日以君氏族规相罚,请先生做个见证。
君穆皇直起身子,依旧跪在那里,不曾回头。
君穆皇按照我君氏族规,修习期间带头饮酒,明知故犯,该如何罚?五师兄,你是掌刑弟子,你说。
一向沉默的君御阳从众人中走出来,向蓝启仁几人行礼后,声音平稳,不带个人感情的回答君穆皇的话。
君御阳(君氏五弟子)君氏七子,修习期间饮酒误事,明知故犯,当罚戒鞭百下。
君念远刚刚才挨了五十戒尺,此刻听到君御阳的话,刚站起来不久的小身板,便仓皇的摇晃了一下。
魏无羡听到这里,顾不得自己被打的伤,抢白道。
魏无羡阿皇,不关阿远的事,是我哄他喝的。他刚刚才被打了五十下戒尺,要不算了吧。
君穆皇并未看向魏无羡,只是回道。
君穆皇倘若真如你所言,只怕还要加罚一条,轻信人言。
魏无羡你!
君穆皇打!
君御阳听到君穆皇的话,手掌一番,掌心随即出现了一条戒鞭。随即狠狠打在君念远的背上,君念远一时没有站稳,再次被打趴在地上。院外的仙门百家弟子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确实是没想到,一向疼爱君念远的君穆皇居然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江澄顾不得自己的伤,也开口对着君穆皇。
江澄君上,是我们不懂事,连累阿远,阿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魏无羡君穆皇你也太狠了!君未央,阿远是你的徒弟,你就这么看着他挨打?
人群之中的君未央却坦然无比,其他君氏弟子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魏公子,我自四岁起,便是受着族规长大的,其余六个师弟莫不如此。阿远若不是我的徒弟,或许还不用如此,但是就因为他已是我的徒弟,才更要严格以待。身为下一任的君氏长老,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而这百下戒鞭确实算不得什么。
君穆皇跪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一旁被执行族规的君念远。君念远也是,小小年纪,脾气倒是硬的很,除了一开始发出几声呻吟外,随后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硬忍下来。
等百下戒鞭打完,君念远已经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江厌离终究忍不住,冲进来,想要抱起君念远,可是却又怕碰到他背上的伤口,怎么都下不了手。
蓝启仁看到这里也觉得有几分不忍,可是想想君穆皇的处境,也实在无法再说什么了。
蓝启仁好了,既如此,都…
君穆皇子不教父之过,君穆皇教子无方,甘愿受罚。
蓝启仁此刻面色才难看起来。蓝曦臣和聂明玦也吃惊的看着决绝的君穆皇,纷纷上前想要出言阻拦,却被君穆皇抬手示意,止住了。
蓝启仁你…
君穆皇五师兄,其身不正,未能以身作则,以致门下弟子败坏家风,就按我君氏族规处置吧。
君御阳看着庭中的君穆皇,眼底也是一抹挣扎闪过。
君御阳(君氏五弟子)其身不正,败坏家风,身为君上,更要翻倍,当罚……雷鞭六计。
魏无羡好不容易和江澄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听到这么一句,带着几分赌气,开口呛声。
魏无羡喂喂喂,你儿子打了一百下,你自己就只打六下吗?
君念远爹!阿远知错了,阿远再也不敢了,爹,不要打…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君念远,刚刚被打都不曾出声,此刻却突然哭出声来,让众人吃惊不已。
人群中的君未央也不禁上前一步,带着几分犹豫。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君上,这罚……是不是有些过了?
君穆皇不过,五师兄掌刑罚,是知晓分寸的。
看着哭的不行的君念远,和神情凝重的君氏众人,魏无羡这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君御阳抬手大喝一声。
君御阳(君氏五弟子)第一鞭。
空气中,一道惊雷响起,随着君御阳的手势,夹杂着闪电打在君穆皇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雷电中夹杂的雷霆之力,让众人望而却步。
蓝忘机目眦尽裂,却不错眼的看着君穆皇。聂明玦气愤不已,可是想着君穆皇的性格,只能强压怒气,随后干脆转过身。蓝曦臣握紧裂冰,转过头也是不忍再看,耳边却是君御阳的声音。
君御阳(君氏五弟子)第二鞭。
聂怀桑抱住一旁的孟瑶,双手死命的捂着耳朵。孟瑶头微低,眼底却满是愧悔。
六下雷鞭过去。君穆皇强撑着站起来,脸上满是汗水,嘴唇上还有着深深的齿痕,身上虽未见血,但一身白衣却几乎都要湿透了。
而君晚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温情也是不忍再看,和君晚晴互相搀扶着。温宁看着庭院当中的君穆皇,眼里满是泪水,却坚持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庭院里没有人说话,只是断断续续能听到君念远的哭声。
君穆皇刑罚已毕,侄儿……告退。
蓝启仁担忧的眼神,却实在不忍再看君穆皇,只好摆摆手。
君未央刚迈出一步,想要上前相扶,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开。
所有人看着君穆皇缓缓的走到门口,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来。君穆皇一步步稳稳的离开,除了面上的那些痕迹,和近乎湿透的衣物,看起来和往常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走出几步,君穆皇却又停下来,声音满是疲惫。
君穆皇未言,阿远的伤就辛苦你了。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属下明白,请君上放心。
君未言看向费力抱起君念远的江厌离。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江姑娘……
江厌离我,我和你一起吧,我不放心阿远。
君念远小心的抓着江厌离的袖子,半昏半醒的喊着。
君念远娘……
君未言看看君念远,只好点头。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那便有劳江姑娘了。
看着君穆皇稳步远去的背影,君未央看了魏无羡一眼,只是这次眼里尽是寒意。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魏公子有所不知,雷鞭乃是我君氏最重的刑法,若是资质差一些的,这十计雷鞭下去,人即使不死,也会直接变成废人。
君未央此时的语气和神态,明显是有些埋怨魏无羡的。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纵然君上功力深厚,可是这六计雷鞭也不是能轻易挨下来的。
君未央摇摇头,转身带着其余君氏几人离开了,门口的众人也都一一散去。看着走远的君氏众人,魏无羡心里觉得难受极了。
江厌离抱着君念远走到被江氏弟子扶着的魏无羡和江澄身边。
江澄姐,我……对不起……
魏无羡师姐……
江厌离你们两个啊,先回去吧,好好上药,我先抱阿远回去。隔着衣服,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
看着随君未言离开的江厌离,两人垂头丧气。
断念居的结界在君未言到来的时候被君穆皇撤去。君未言靠近君穆皇,将药递给君穆皇,一边小心的开口道。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君上,我问过了,阿远说酒是从离忧那里拿的。刚刚过来前,我顺道去检查过,酒虽然都喝完了,不过就那点残留,也能确认酒里的是问心……
君穆皇你的本事,我信得过,你既说有,那就不会错,当时我也闻到几分。何况,根本不用查验,看都能看得出来,否则以他们几个的脾气心性,就算喝的再多,也不至于大闹云深不知处。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离忧说,这酒的确是他早先馋酒的时候偷藏的,可是不止这一瓶,而且自他受伤后,这些酒他都没有动过,也不知酒里有这东西……
君穆皇他藏的?你怎么想?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我想,离忧应该不至于在自己的酒里做手脚,而君上不饮酒,此事别说君氏,便是蓝氏、聂氏也都是上下皆知的事,所以应该也不是冲着君上来的……
君穆皇重伤未愈,服药禁酒,老七可比任何人都看重自己的身子和功夫,所以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喝的。不过……蓝氏虽然禁酒,但你们七人不受蓝氏结界限制,老七大可下山去喝……为什么要偷藏呢?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这……
君穆皇离忧其他的酒都查了吗?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师弟说……他发现阿远偷了酒以后,怕给君上惹麻烦,通过传送阵,送回君氏了……
君穆皇……一瓶……也没剩下?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是。属下这就回君氏检查……
君穆皇不必了,这段时间,足够动手脚了。查了只怕也没用。
君穆皇你说,若是离忧说的是实话,那么这酒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又想要对付谁呢?若……
君未言听得只觉得头疼。
君穆皇罢了,这件事先翻篇吧。
等着君未言离开后, 君穆皇看着窗外。
君穆皇有意思,这幕后到底有多少人?我怎么觉得,似乎还有人想要帮我呢?……老七!
君未央房内。
君未央捏着茶杯,面上虽然不显,但手上的青筋几乎都要暴起。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那酒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七?
君离忧(君氏七弟子)我……我就是馋酒了,本想着有空可以喝点,哪想到居然被阿远偷了。
君未央带着几分狐疑的盯着君离忧,君离忧却显得十分坦然。
君未央(君氏大弟子)君上如何?
君未言(君氏六弟子)大师兄,六计雷鞭,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君齐光(君氏二弟子)老五,你下手也太狠了。
君御阳(君氏五弟子)我既掌刑,自当公正,绝无偏私。
君齐光(君氏二弟子)真是够死板的。
七人散去后,君安流接到君中州的示意,私下两人悄悄碰面。
君中洲(君氏三弟子)这次真是巧合吗?那酒里的东西,咱们都熟悉的很……
君安流(君氏四弟子)正因为熟悉才有鬼,咱们当年都经过问心的考验,只是如今都有伤在身,若是再来一趟,未必还能过关……
君中洲(君氏三弟子)我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凡是对君上不利的,我都不会放过。
君安流(君氏四弟子)……需要我怎么做?
君中洲(君氏三弟子)他们几个有什么动静?
君安流(君氏四弟子)暂时都没有动静,估计是想看戏,毕竟现在看来这仙门百家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不过,灵山最近愈加不安稳了,护山大阵几次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