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和伽罗闲谈了几句,便打发她回去睡了。
次日,独孤府热闹一片。
春诗兴高采烈地走进来,“姑娘大喜,太师来给您下聘了,奴婢还是头一次看见那么多的聘礼,真可谓是万里红妆。”
我瞬间清醒了,下聘?这么快?阿爹同意?
穿好衣服,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我便急忙跑去前厅。
宇文护亲自下聘,我看他正坐在客座上,一脸笑意。
阿爹没有笑,但神情也不至于太过严肃,倒是比平日柔和了不少,见我来了,似乎有些不悦。
“没看见阿爹正在会客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跑到前厅来做什么?”
生母继母相继亡故,京城独孤府中的事务一向都是我在操持着,家中有人来往也是由我招呼的。
女子应坐于闺阁之中,但这句话是当真不适合我。
我心知阿爹是有意把我支开,施了一礼,回房去了。
我本想寻个机会去找宇文护问个清楚,怎奈他下聘的速度太快,我不得不在家中待嫁。
很快就到了我出嫁的那一天。
梦中的记忆浮现,与现实的场景交织,我竟觉得有些不真切。
我要嫁给阿护了,嫁给那个我真真正正爱的人。
可是自此,我离皇后之位就更加遥远了,我若想实现独孤天下的预言,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心血。
后悔吗?我问自己。
梦中的那个我后悔吗?
阿护下聘的速度太快,如今已人尽皆知,跟梦中的大婚一样。
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了。
若是反悔,我必将颜面扫地,声誉尽失。
梦中的我担心反悔,悠悠众口难堵,会成为我日后封后的障碍。
而现在,我不后悔,一点儿也不后悔。
我喜欢阿护,我爱阿护,我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如果梦中的阿护早一点把他的原配妻子休了,我一定会嫁给他。
我生母是太原郭氏,富甲天下,我继母是清河崔氏,名门望族。
我独孤般若出身贵比公主,万万不可能做人妾室的,即使我再爱一个人,没有三书六聘,没有正妻之位,我也断断不会委身。
现在不正好吗?清河郡主病故,阿护的正妻之位空悬,阿爹也不反对,我正好可以嫁给他,如愿地嫁给我的心爱之人。
至于清河郡主是不是真的病故?不管如何,我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我不知道这一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待神思清明时,我已坐于喜床之上。
入目都是喜庆的大红色,是属于我与阿护的大红。
“般若?”一只宽大的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来,该喝交杯酒了。”
我木然地接过阿护递过来的酒杯,眼前有稀碎的画面闪过——
我与宇文毓大婚之日,阿护闯进婚房,将宇文毓推开,想要和我喝交杯酒。
而我,却在他将要碰杯时,松开了手中的合卺酒杯。
阿护的表情……受伤极了……
而我,竟然还当着阿护的面,意欲和宇文毓行燕好之事……
“噗——”
一口鲜血从我胸腔中涌出,为今日的大红更添了几分荼靡。
“般若,般若,你怎么了?”
我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