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见我苏醒,阿护疲倦的双眼露出喜意。
他,竟然,就这样,守了我一夜。
“般若,你醒啦?”
“嗯。”
“来,我给你穿衣裳。”
我这才发觉,我的外袍被人脱了。
毫无疑问,是阿护。
权倾天下的太师,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宇文护,竟然会做一个奴才才会做的事,伺候我就寝,给我穿衣。
我不禁想到梦中的情景。
“阿护,你会为我上树摘果子吗?”
给我系衣带手一顿,单膝跪地的男子扬起脑袋,双眸中尽是无可言说的深情。
“傻子,别说你想吃果子,就是你要星星月亮,我也会为你摘下来。我在府中种了一棵梅树,等它结果了,我就亲自上树给你摘下来,你看可好?”
是了,我爱吃梅子,阿护就特意去那家我最爱吃的铺子买,还将买来的梅子都亲手洗了一遍。
我怎么可以忘了呢?
怎么可以呢?
在我怀着阿护孩子的时候,宇文毓为我上树摘果子而差点掉下来,因此我心中生怜生愧,进而误以为他对我的情意胜过阿护。
可实际上呢?在扳倒宇文觉后,阿护明明可以称帝,却因为我,放弃了这大好江山。
阿护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登上皇位临朝称帝,可无一不是直接或间接因为我,才让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以至于……一代权臣宇文护……万箭穿心而死……
而他到死,想的不是他的千秋霸业。
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般若,我终于可以带你去折梅花枝了。
我心锥痛,阿护对我的情实在是太深太浓了,如此深情若一再辜负,那我还是人吗?
我调整好心态,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
“阿护,我陪你一起用膳吧。”
这是我和阿护第一次正式用膳,前尘梦中,到底有几分私相授受的意味。
如今,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我们两个同处一室,名正言顺。
早膳吃得很美满,阿护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整个过程,似乎都是我在吃,阿护看着我吃。
用罢早膳,该是我这个正妻去接受妾室和子女们拜见。
阿护想与我一道,却被我撵去处理政务了。
我独孤般若志在天下,一个小小的太师府后院,在我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孩儿宇文训拜见嫡母。”
宇文训,晋世子,宇文护的嫡子,生母是已故的清河郡主。
“孩儿宇文会拜见嫡母。”
宇文会,宇文护的长子,因着生父的缘故,被先皇封为谭国公,生母是一个通房,已经亡故。
“孩儿宇文深拜见嫡母。”
“孩儿宇文至拜见嫡母。”
“孩儿宇文静拜见嫡母。”
“孩儿宇文乾嘉拜见嫡母。”
乾嘉这孩子我知道,他是阿护最小的儿子,在梦中,阿护还想他和丽华结为互亲呢。
“女儿宇文新兴拜见嫡母。”
新兴郡主,宇文护的长女,因生母是前朝郡主的缘故,先皇给了她一个郡主的名号。
“养女崔富平拜见嫡母。”
富平的生父是崔猷,崔猷的父亲崔孝芬,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兼吏部尚书,为高欢所害。崔猷投奔北周,深为当时还是晋公的宇文护所重,于是宇文护养崔猷第三女为自己的女儿。后来,宇文护把持朝政,封新兴郡主为公主,嫁苏绰子苏威,同时封富平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