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星灯照归途
巡演终是圆满,公司给众人放了七日长假。归程那日,田柾国早早候在你宿舍楼下,手里拎着个藤编食盒。
“怒那,”他见你出来,眼睛倏地亮了,“备了些路上吃的点心。”
食盒里是蜻蜓状的绿豆糕,翅翼染着淡淡青碧,栩栩如生。你拈起一块,糕体还温着,显是刚出炉便急急送来。
“柾国费心了。”你轻声道。
他耳根微红,低头摆弄食盒搭扣:“不费事...东街那家铺子卯时开张,我顺路买的。”
金泰亨从车窗探出头来:“哟!柾国这‘顺路’顺得巧,东街与宿舍分明是两个方向!”说罢挤眉弄眼地笑。
田柾国慌得食盒险些脱手,被你稳稳接住。他抿唇瞪了金泰亨一眼,转身替你拉开车门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你手背,凉得很。
行车途中,他始终悄悄调着空调风向,不让冷风直吹你。郑号锡递来行程单时,他先接过去细细看了,指着某处轻声道:“怒那那日若累,这场访谈我独自去也可。”
你摇头,他眼底便漾开笑意,从背包里掏出个软枕:“垫着腰会舒服些。”
软枕绣着星月纹,针脚细密,一角还绣着个小巧的“妍”字。你指尖抚过那绣字,他顿时红了耳根,小声解释:“练手时随便绣的...”
车过隧道,黑暗中觉出他轻轻替你拢了拢毯子。光明重现时他已正襟危坐,唯有毯角残留的皂角清香,透露着方才的温柔。
行至半途忽逢暴雨,车速渐缓。他望着窗外滂沱雨幕,忽然低声道:“记得去年此时,怒那在雨中崴了脚。”
你微怔,他已从包里取出药油:“备着总没错。”说罢自觉唐突,慌忙补充,“我是说...雨季容易旧伤复发...”
金泰亨从前座回头笑:“柾国这百宝囊里,究竟装了多少给小妍的东西?”
田柾国羞恼地掷去一个软垫,却悄悄瞥你反应。见你唇角含笑,他眼底便漾开细碎星光。
傍晚抵达度假别墅,他抢着替你拎行李。楼梯拐角处箱轮卡住,他俯身去拔时,后颈露出段红绳——竟系着枚银质蜻蜓坠子,与你那支簪子分明是一对。
你轻声问:“何时求的?”
他慌得直起身,坠子滑进衣领:“就...上月去寺庙那回...”语无伦次间行李箱滚落阶梯,他急忙去拦,自己反倒踉跄几步。
夜间烤肉聚会,他默默替你烤好蔬食,每块都切成适口大小。金泰亨故意抢走一串,他立刻蹙眉:“那份是给怒那的!”语气难得强硬。
郑号锡举杯笑道:“柾国如今会护食了。”众人哄笑中,他红着脸将烤架上的玉米翻了个面,小声嘟囔:“怒那胃弱,吃不得太油的...”
星空下众人玩起真心话,指针转向田柾国时,金泰亨抢问:“最想与谁共看流星?”
他垂眸摆弄衣角,声若蚊蚋:“...此刻坐在我对面的人。”
夜风拂过,他腕间红绳与你的恰成一对。你仰头饮尽杯中果汁,甘甜里沁出些许酸涩。
深夜你被露水惊醒,推窗见他还坐在院中秋千上。星辉落满他肩头,听见响动他蓦然回首,眼里盛着未敛的温柔。
“怒那也醒了?”他起身递来盏星灯,“起风了,当心着凉。”
灯盏暖光映亮他指尖新伤,必是编灯时留下的。你轻触那伤痕,他颤了颤,却未缩手。
“柾国,”你轻声道,“不必如此辛苦。”
他摇头,眼底星河流转:“为怒那做什么都不辛苦。”
假期的最后一日,你们同去山顶看日出。他凌晨便候在你门前,递来温热的姜茶:“山路凉,暖暖身子。”
登至半山腰,你气息微乱。他默默落后半步,始终虚扶着你手肘。至观景台时,东方既白,他忽然从背包取出幅手绘星图。
“这是夏季银河,”他指尖轻点某处,“怒那的星座在这里。”
霞光染红他侧脸,你发现星图角落题着小字:「愿为守星人」。
下山时他采了束野菊,仔细剔去尖刺才递与你。花束间藏着草编的蜻蜓,翅翼沾着晨露,恍若活物。
回程车上你浅眠,觉出他轻轻替你垫高软枕。朦胧间听见他极轻地说:“若能永远这样同行就好了。”
假期结束前夜,别墅举办化妆舞会。他扮作星官,面具下只露出灼灼眼眸。共舞时他掌心汗湿,却将你护得周全,不让旁人撞到你分毫。
郑号锡打趣:“柾国这护花使者做得称职。”他面具下的耳尖红透,步调却丝毫不乱。
舞会终了,他摘下面具替你取饮品。返回时发梢沾着彩纸,显是匆匆赶回。递来果汁时轻声说:“知道怒那不饮酒,特意调的葡萄汁。”
杯沿嵌着片柠檬,雕成星月形状。你饮尽时见他抿唇笑,眼底漾着得逞的狡黠。
散场时他悄悄塞来张字条,墨迹被汗水洇开些许:「明日返程,我可否仍坐怒那身旁?」
晨光熹微中,你见他在车前徘徊,手中星灯明明灭灭。瞧见你来,他眼睛倏地亮了,却只小声道:“早安,怒那。”
行车途中,他始终用身子替你挡着斜照的阳光。等你醒来,发现他右臂僵着不敢动,袖口已被日色晒得发烫。
“柾国...”你轻唤。
他慌忙收回手臂:“吵醒怒那了?”眼底却漾着欢喜。
归程的夕阳将云霞染成锦缎,他忽然指着窗外:“看,蜻蜓。”
一只碧色蜻蜓掠过车窗,翅翼流光溢彩。他轻声说:“像不像我送怒那的那只?”
霞光落在他睫毛上,融成温柔的金色。你忽然觉得,这三日长路,竟比星河更令人沉醉。
而他在你身侧悄悄摆弄星灯,灯影在车窗上画出蜿蜒光轨,一如不敢明言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