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冰冷的雨水冲撞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蜿蜒而下的雨线将窗户生生分割成数块，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人流攒动，五彩的霓虹灯彼此交织在一起成就了一副人间百态。
滕灼仰头靠在沙发上，没有开一盏灯的屋子隐隐透着些窗外折射进来的光亮。
低头看了眼泛着亮光的手机，滕灼眉头紧皱，始终没有按下拨号键。
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为了求证还是指责还是其它，简单地问题却带着复杂的思考。
长久的犹豫后，他还是熄灭了孟放电话的界面。
“咕嘟咕嘟……”啤酒的气泡在口中爆裂，酒精混杂着麦芽的香气刺激味蕾的同时让舌尖有些发苦。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和沈祈深的对话。
“他……为什么打你……”
“我撞见了他和别的女人鬼混，后来他喝了酒，恼羞成怒就下了狠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祈深沉默了片刻：“半年前……”
几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但是让滕灼很是震惊，他怎么都想不到沈祈深嘴里的孟放还有自己如此陌生的一面。
他更想不到孟放是怎么对当时的沈祈深下去手的。
一罐见底滕灼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手上微微用力脆弱的罐身变了形，锋利的棱角开始刺手。
滕灼掏出根烟抽了起来，吐出口的烟圈化作白雾飘向远处。
清晨照常不变升起的暖阳吞没了漆黑的夜幕，以光芒四射的暖意展现在世人眼前。
“呦！老板！今天怎么这么早，你手里提的啥？保温壶？”正在忙着将新到的新鲜蔬菜运到厨房的赵安看见了门外的滕灼。
滕灼大手拍开赵安好奇的爪子：“别摸！摸坏了要你好看！”
“咦，啥东西啊，让你这么宝贝？”赵安调笑的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滕灼佯装踢了他一脚：“滚蛋，别开老子玩笑！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这几天我有事，店里你多费点心，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着走向自己那辆老伙伴越野车身边。
“得嘞！放心吧！哎哎哎，白菜放那边！呀呦，你真是！过来几个人把牛肉抬进去！”挥别了滕灼赵安立马回到搬货的位置上。
滕灼走进病房的时候沈祈深刚从卫生间走出来，宽大的病号服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只有肚腹那里微微鼓起。额前打湿了些发丝，脸色有些发白，本就有些颠簸的步伐更是不稳，吓得滕灼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准备随时扶着他。
沈祈深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这是滕灼不久前才知道的事，所以他尽量和沈祈深保持距离。
“怎么了？又难受了？”言语里是他自己尚未察觉的关切。
沈祈深自己挪到床前坐下，撑着身子上了床，靠在床头微闭眼帘似乎有些疲惫：“没事，有点犯恶心。”
滕灼倒了杯温水递给沈祈深，指尖相碰时的触感让滕灼心里有些发麻，连忙缩回手，反观沈祈深神态自若没有任何反应。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给你吃……”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的话让两双眸子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
滕灼愣了下，有些犹豫：“你还没有彻底健康，再等等吧。”
沈祈深淡淡开口：“我已经好多了。”
见他固执着出院，滕灼有些莫名的烦躁：“你听医生的就行！我和你说不通。”
沈祈深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二十五床沈祈深对吧，该交费了……”护士推开门打破了两人僵硬的气氛。
“哦，好！我马上去。”滕灼站起身朝沈祈深交代：“你把鸡汤喝了，一会该凉了。”
沈祈深没有回应，只是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排队缴费的过程中，滕灼的思绪再次烦乱了起来。
自从上次的对话后两个人的交际似乎再次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只是心迹早已不同。
至少滕灼心里对沈祈深有了很大的改观。
他也不清楚自己刚才的烦躁是因为什么，只是他想的是如果出了院，以沈祈深的性子绝不会和他继续来往，那么日后也许就见不到沈祈深了。
一想到以后会是这种结果，他就莫名的烦躁。
滕灼狂躁的拨乱了发丝，眉头紧锁，乱如线团的思绪让他心绪不宁，胡乱的想着时脑海里一个他自己不曾想过的答案，就这么跌跌撞撞的闯进心尖。
进了门的滕灼看到沈祈深斜靠在床头睡着了，大概是难受的厉害。怕他腰疼，滕灼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让他躺下。
窗外的暖阳透过玻璃折射进来，把沈祈深的侧脸照的格外好看。
从沈祈深和他说过那件事后，他的心突然变得皱巴巴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始终萦绕心头。
电话的响声惊醒了看呆的滕灼，他慌乱的按灭屏幕。
看着依旧安睡的沈祈深滕灼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带着刚才思考的事也没了思绪。
想起沈祈深早晨说的恶心，滕灼之前没有成过家，就连女朋友都没有过，所以并不知道这个棘手的问题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请教万能的网站，搜罗了一大堆回答，滕灼觉得最有用的就是吃点酸梅。
说行动就行动，滕灼先轻手轻脚的将沈祈深平放在床上，因为挪动的缘故，滕灼不得不弯下腰，两人的脸颊贴的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呼吸之间模糊了所有的理智，微薄的唇瓣像是极大的吸引，滕灼鬼使神差的凑过去，沈祈深微卷的睫毛有些颤动，他猛地回神，连忙将人放好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门外的滕灼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喘息，心脏跳动的极其剧烈，所有的血液像是一瞬间涌进脑袋，热的他有些发昏。
“艹！鬼迷心窍！”
他不想承认，但是刚才那一瞬，他真的很想吻上去。
他不曾想，在他出门后，原本应该安睡的沈祈深缓缓睁开了眸子，清亮的眼眸第一次遮上了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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