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38

　　【鬓微霜】

　　虞卿不语，只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作何感情。他当然想杀了她，只是虞卿心中清楚，她若是死了，那么萧凛也会疯。

　　萧凛是夏国龙脉所在，他生则国存，他死国灭。

　　虞卿看不上叶冰裳，相反他更喜欢如今的叶夕雾，哪怕众人皆言叶夕雾恶毒，可是在虞卿的眼中即便是恶毒又如何？这也叶冰裳就真的无辜了吗？既真的无辜到如此，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凛一步步疯魔，那个本应该高风亮节的六皇子殿下因为她而逐渐成为他自己都厌恶的人，虞卿觉得唏嘘。

　　可是细细想来，这一切和叶冰裳又真的有关吗？

　　没有，他心中清楚的。叶冰裳在这个局里，不过就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她以凡人之躯被迫介入其中不得脱身。

　　她本应该是那个无辜的人，她可以和她的小郎君相亲相爱，可以幸福美满度过一生，她会儿孙满堂，会寿终正寝。

　　可是这些如今都离她而去，她被囚禁在这后院一隅之中，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无论如何也飞不出去。

　　她想要的，向来都是活着，这一点很难吗？

　　不难，只是他们不给她这个机会而已。

　　“再过不久，周国攻打夏国，萧凛会死。”

　　她的语气沉沉，煞白的小脸依旧镇定，虞卿看着她这般一时间有些意外。

　　“我如何信你。”虞卿答。

　　叶冰裳闻言一顿，随即笑了一下，挛缩在一起的身子缓缓舒展开来，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她跪坐在地上，对着皇天后土起誓：“天道在上，我叶冰裳倘若骗你一句，万死不辞。”

　　也许虞卿并不知晓，如今的叶冰裳，她每说一个字都疼的厉害。她总觉得这是报应，是老天爷在报复她拉扯了无关的人入了这局来，她连累了沈千帆，连累了沈家。

　　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叶冰裳惨笑一声，随即扬唇一双眼眸泛着诡异的光，看着虞卿时神色染上了几分莫名，虞卿抿唇不语。

　　“虞仙人考虑的如何。”她轻声道，“与萧凛的药，可支撑不了多久。”

　　“夏国存亡，在仙人一念之间。”

　　她言必，等着虞卿的回答。

　　其实她很清楚，虞卿在听见了萧凛会死的这一句话时，必然会同意自己的请求，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等着虞卿告诉自己，他的选择。

　　他当然也可以拒绝自己，只是届时萧凛再一次死亡，她想她也许会在虞卿的面前狠狠地嘲笑一番，当然如何那个时候她还活着的话。

　　魔血摧残她的理智，侵蚀她的意志，叶冰裳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澹台烬的身影，她垂眸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厌恶。这样的日子，真是烦透了。

　　“你的要求。”虞卿的声音传来，沉重而又复杂。

　　叶冰裳勾唇，她就知道虞卿一定会答应的。

　　“我要进逍遥宗。”

　　她的话音落下，虞卿眼眸微张，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叶冰裳，“不可能。”

　　叶冰裳轻笑，“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应该明白。”

　　“你只需送我入宗门，其余的事情边不需要你理会，是生是死便是我个人的因缘际会，与你无关。”

　　“你没有仙缘，无法……”虞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叶冰裳打断，

　　“什么叫仙缘？什么是仙？大道三千，佛法道源讲究什么？”叶冰裳反问，“阁下倒是仙人，可为何众生苦难不见仙人？既如此，何以为仙？何以为人？”

　　叶冰裳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快要压抑不住疼痛，想要大声的宣泄出来了。所谓仙人，他倒是仙人啊，可是仙人救世，何曾救过她？

　　她倒是祈愿，可是何曾有过回应。

　　所谓神女救世，可她非世人吗。

　　苦难众生，澹台烬屠戮城池，手染鲜血，神女救他，那那些因她而死之人呢，那些人又何其无辜。

　　她不信仙，不信天，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