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它们”的危险。
“他们被袭击多久了?”医生问。
“至少三个小时了,我们一边作战,一边带着他们撤离。”
“如果叮咬有毒,早就进入他们的血液和器官了。”
“怎么办?”我问。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医生眉头紧皱,“Chris,你用针筒把毒吸出来。猎人们!来帮一把,给他们输血!”
伤口的孔洞比针孔粗很多,很难把东西全吸出来。第一个猎人身上吸出了一大杯东西,混合着血、脓和淡紫色的毒液。两个人给他输血。
当我开始处理第二个猎人的时候,我发现他不流血了。
我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他已经死了。我对医生摇摇头。
一个人走进诊所,他手上拿着碎了半边的面具,披风上满是血污。
“你个婊子养的怪物,你TM害死了Booker!如果不是在医生这里,我一定打爆你的头!”看到他进来,一个猎人非常激动。
“我说过,让我先开枪。他抢在我前面,他把所有人都置于危险中。”
“你TM怎么能打偏那一枪!你不是号称AHA最好的枪手吗?”
灰白色的男人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去,他背上的枪筒反射着耀眼的光。
“那个人是谁?”我问一个黑人猎人。
“他们叫他幽灵。他是个冷血的混蛋。但今天之前,我没见他失手过。”
床上的猎人突然发出沙哑的哼声。
“Daniel!Daniel醒了!”
医生看了一眼:“不,还没有。”他检查一下猎人的脉搏,“但他暂时死不了了。”
领头的猎人掏出五十美元,放在柜台上。“他交给你了,医生。我们把Booker抬到教堂去,他是个勇敢的猎人。”
“我会去参加葬礼。”
“谢谢你,医生。”
猎人们离开后,医生让我给这个人包扎伤口。
“你救活过多少这样的人?”我问医生
“这种情况我没见过。之前有受重伤的猎人被送到我这里。有一个头盖骨都破了一块,我救活了他,用一块陶瓷片把头盖骨补了起来。那真的是一台天才的手术。”
“是什么弄伤了他?”
“他在割猎物耳朵的时候被偷袭了。一只僵尸,最常见的魔物。那只拿的是一根木棒。如果是拿刀或铲子,他肯定当场死亡。”
“僵尸?”
“是的,最常见的是僵尸。一开始它们数量不多,只占领了几个村庄。现在它们太多了,以至于猎人杀死它们已经不能领赏了。得杀一些更匪夷所思的怪物。”
“他脱离危险了吗?”我看着床上面目全非的伤者。
“这些人都很强壮,现在他需要担心的只有伤口感染。这个人很幸运,之前我给人输血,有时候会直接害死病人。我看毒素已经被输血稀释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们会有这么大的蜇人虫子?”
“我也没见过。一般来说,昆虫注射毒液只是为了让猎物丧失反抗能力……但是,这种虫子的毒液实在是太多了。就好像……呃……”医生犹豫了一下,“好像它们生来就是为了置人于死地。”
(可以利用插图想象一下,毒针特化的绿色胡蜂是什么模样)
八
在我五十年的生命里参加过几十次葬礼。而那个叫Booker的猎人的葬礼,无疑是最令人震惊的。
葬礼在一个小湖边举行,来了几十个人。我没看到一个女人。
“这些人都是AHA的?”我问医生。
“大多数是,有一个是骑兵军官,Booker的哥哥。他们一起服役,Booker选择退役加入AHA,哥哥留在军队。”
“他结婚了吗?”
“不知道,结婚对AHA的猎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没错,没有女人愿意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毒虫蛰死。”
“不,这些猎人和魔物打交道太多,身上多少有些诅咒。”医生说,“这些诅咒会传给过于亲密的人。”
“会发生什么?”
“三年前,魔物出现不久,AHA还没有活跃起来。有一个著名的本地猎人杀死了几十只僵尸,其中不少是用他的猎刀。他也是最早发现僵尸弱点不在心脏而在脑袋的人。你知道,打头虽然不是唯一手段,但魔物没有痛觉,常常要彻底摧毁他们的身体,才能击倒他们。”
“他后来加入AHA了吗?”
“很不幸,没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怀孕了,半个月功夫,那女人的肚子就变得和十月怀胎一样大。一天晚上,孕妇剧烈地腹痛,在被送往医院时,胎儿穿破她的肚子钻了出来,杀掉了马车上的所有人——车夫,一个黑人仆人,还有猎人。”
“什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没人知道它是个什么怪物,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在我听着这令人作呕的故事时,葬礼开始了。
一个黑人走上湖边的露台。猎人的尸体摆放在一个装置上,这装置像船只下水用的滑道,被缩小成了可以供人使用的尺寸。尸体被白色亚麻布裹起来。黑人穿着褪色的黑长袍,灰色亚麻裤子,赤裸的胸口和脸上画满了怪异的符号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送别我们尊敬的猎人朋友,James Booker。当他在1861年出生于弗洛里达时,没人想到,他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猎人,没人想到,他会为路易斯安那的和平与安宁献出生命。”
“Booker先生于1892年八月30日加入AHA,在他的猎人生涯中,猎杀了不可计数的魔物,无数次拯救了战友和平民的生命。AHA按他的劳动所得给予他丰厚的赏金。而他在朴素的生活中,用这些赏金布施穷人,无数痛苦的灵魂被他的善行拯救。”
“1894年7月28日,为了在一种从未见过的魔物面前保护战友,Booker先生英勇地献出了他的生命。我们会永远记住他的面孔,猎人的血脉永远流淌!”
“猎人的血脉永远流淌!”台下的猎人们一起喊道。
“现在,我们向他的遗体告别。他的痛苦、荣耀和灵魂将与身体一起,回归到湖中,回到狩猎之神的怀抱。”
医生小声告诉我:“印第安人认为这个湖里有神灵存在。露台的下面就是深渊,没有东西掉进去后还能被捞上来。”
黑人准备推动身边的杠杆,将尸体放入湖中。
突然,数根利刺穿破裹尸布,从猎人尸体里钻了出来,黑色的血液浸透了白色的布。这些刺似乎有自己的生命,支撑着尸体站立起来,向着黑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