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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烛灰

月江听祈

昏黄烛火,大红喜服,交颈鸳鸯。

苏祈坐在喜床边上,流苏的盖头直直垂至衣襟。她听着门外响起脚步声,回想着今早金勺给自己梳发时教自己的闺中蜜语。

“夫君,九儿这一生便这样交给你了,她这一生偏爱自由,你可一定要握好她下半生的自由啊……”

苏祈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在脚步声走近时酝酿着蜜意。

红盖头被挑起,沈疆軏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倾尽半生爱意酿出的笑容,眼神微微闪烁了片刻。

他突然懂得了“一笑倾城”这个词的意思,若是李诗诗坐在这,定没有苏祈的明媚,论容貌,李诗诗比不过苏祈。可他一心只在李诗诗身上,说明沈疆軏不是个寻常男人,他坐怀不乱;不仅坐怀不乱,而且太专情,专情到死心眼,转不过弯。

“夫……”

“睡吧。”

沈疆軏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褪下大红的喜服,露出里面他常穿的白衣。

“可我……”

沈疆軏躺在床沿边上,和衣而眠:“我累了。”

那件新郎官的喜服便被他垃圾似的丢在地上。那件喜服的绣纹是苏祈精挑细选了半月的,领口上有着她亲手绣的自己的生辰八字。

苏祈的手生得白葱段般好看,却从未捏过绣花针,金勺说若是在新郎的喜服上亲手绣上新娘的生辰八字,两人就可长长久久。

她只是说长长久久,却没说长长久久的幸福。

苏祈第一次捏起了绣花针,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苏祈靠在床栏上,看着龙凤烛燃成灰烬。

她不懂,她就是那龙凤烛,沈疆軏就是那烛火,她为了得到他,不惜燃烧自己,可他只是为了那些可供他燃烧的烛蜡。

天微微亮时,苏祈睁了眼,身边早已没了温度。

沈疆軏父母早逝,不需请安,可她找不到他。

其实他早就在苏祈睡熟后离开了,听说昨天夜里李诗诗闹了好大一通脾气。

苏祈没有在沈王府听过李诗诗,却知道府里的婢女总会对她议论纷纷。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逃了与北漠国的联姻才嫁给了沈疆軏,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她的到来让本该成为沈王妃的李诗诗搬到了别院。

鸠占鹊巢,棒打鸳鸯。

真不知这是该形容苏祈还是该形容李诗诗。

大婚过后,苏祈一月未见沈疆軏,她以为是他公事繁忙,并且自己刚嫁过来也不好对人诸多要求。

但她的要求仅仅只是想要沈疆軏能够陪她一会儿,她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如今连如此一个小小要求都不敢提,当真可叹。

不过她猜对了一半,沈疆軏的确忙,但不是忙公事,是忙着陪李诗诗。在她逃婚后,苏氏皇族几乎是集体孤立沈疆軏,朝堂的公事一件也没给他,他连每日的上朝都免了,几乎是个空有名号的王爷。

沈疆軏将王妃的位置给了苏祈,却将苏祈最想要的爱护与陪伴给了李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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