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堂堂轮转王,为何要在凡尘中徘徊,又为何要在这里教书算命看病说书?”苏铭钥挑挑眉。
“哎呀——”唐渊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本王便长话短说——孤本是地府十殿轮转王,因贪恋那人间的美食佳肴,山珍海味而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自此便一直在人间历练,积累功德。”
“人间何等的美食,足以让堂堂轮转王触犯天条?”
“酸甜苦辣,人生百态,足以让孤垂涎不已。”唐渊顿了顿,又说道,“本王倒是最近听说一个有意思的传闻,不如说与你听?”
“洗耳恭听。”
“传闻青丘狐王的小儿子,流落在外将近二十年,生命垂危时为好心人所救,他父王将他认领回去后便要他与凤族的四公主成亲,而他却心心念念想着他的救命之人,便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私自出逃了。”
“很狗血的情节。”唐渊下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结论,顺便瞟了一眼苏铭钥,“所以,逃婚的小皇子,现在……身在何方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很好。”唐渊拍了拍手,“我还以为你会不承认。”
“我会是那种妖吗?”苏铭钥反问道。
“有可能唷。”
“没可能的。”苏铭钥肯定地说,“轮转王的故事,编的不错。”
唐渊挑了挑眉:“你怎知此事是真是假?”
苏铭钥也学着唐渊的样子挑了挑眉,道:“很狗血的剧情。”
唐渊:“……”
你信不信劳资现在就拿剑砍死你哦?
唐渊心中如是说
后来,镇上的人们发现,镇上的那位“全能先生”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俊美的青年,说是远房的亲戚,每天给唐渊端茶送水,陪他练剑吟诗,与他吹笛弹琴,听他道尽人生百态,当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无忧无虑。
“喂!姓苏的!把扇子还我!”
“你和那个叫杂毛的什么关系?告诉我就还你。”
“只是朋友啊!他现在在镇上开了个饭店你不信去问他去!哎哎!你小心点!这扇子可是玉竹的!”
“铭钥,帮我沏点茶,咳咳……”
“好。”
“唐渊,为什么你要给这桃园起名叫桃花源?”
“因为我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这样啊。”
“而且我觉得寓意挺好,所以也懒得改了。”
“……”
“苏铭钥!祖宗!不会吹就放下吧!你吹这竹笛都能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你把我的琵琶放下我就不吹了。”
“你小子怎么就喜欢威胁别人!再说你一男的弹什么琵琶!”
“我靠这玩意吃饭!”
“嘿——你小子长能耐了哈,都敢堵我了,说好的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呢?”
“被我吃了。”
“来来来拔剑吧,咱俩过过招,痛快点看谁能捅死谁,当年救的小崽子良心都被狗吃了!”
唐渊捂着心脏痛呼道。
“你才是狗!”
(以上皆为二人沙雕日常)
可是,这样的日子没多久,就像梦境一样被打碎了。
唐渊病了,没有人能治好他,就是他自己也不行,苏铭钥为了找解药,回到了青丘,答应了他父王为他订下的婚事。
却始终是晚了一步,唐渊死了,把自己的“桃花源”留给了他。
按唐渊的说法,可能就是大限将至,地府派人来接他了。
一只活在野林子里的猫妖就这么病死了,让人匪夷所思,可是苏铭钥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要成亲了。
桃花仍旧开,却无故人在,那这桃花源,有,或无,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身着喜服,银发高束,肤白若雪,衣红胜火,衬得他那俊俏的脸,更加俊俏。衣间配着那双鱼比目的挂饰,手中那一把桃花折扇,腰间插着那一只竹笛,嘴略略勾起,尽显风流倜傥。
“真像啊。”
和那个人真像,长相没有一点相同,可是他的举手投足,都与那人一模一样。
“唐渊,我想你了。”
他没有想过。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想起来,唐渊出殡的当天,所有野猫都围着他的棺材转,那些黑鸦也是,猫与乌鸦一同嚎叫,如同孤魂野鬼齐聚一堂,连山里的恶虎也是嚎声不断,可把那些凡人给吓坏了,愣说是有怨气,要化成恶鬼。不过倒也像是轮转王起驾回宫的排场,刚下葬,那些猫和乌鸦便把坟刨开了,就这样盖了三次刨了三次,还是他把那些家伙给赶走的——想想还真是可恨,他家唐渊又没干什么亏心事。
“小皇子,时辰到了。”
“我知道了。”
陪着那个人一起走这鬼门关吧,那个人,会在那等他的吧。
“快给我滚,回去好好找个地方洗洗,一身血块脏不死也挫死了。”
“……还有,回去好好修炼,连外面的世界都还没见识过呢别急着找死。”
“哎哎!你小心点!这扇子可是玉竹的!”
那人的声音突然如惊雷般在耳边乍起,将他惊醒
他就这么放下了这一笛一扇,上了马,带着迎亲队伍,踏着百鸟,吹着唢呐,敲着锣鼓,把新娘子给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