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清县城门紧闭,三叔父若进了城,反倒是安全的。”
程少商在屋内陪伴安慰桑舜华,院外,阿酒目光沉静地听女兵汇报情况。
“郡主,那群贼匪恐不简单,我们在避战时已将财物舍下,但他们并未收手,反而要赶尽杀绝,且进攻撤退井然有序,身上装备也不似寻常贼匪,反倒像极正规士兵。”
“只是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将其击退,无法生擒。”
阿酒若有所思地颔首,问道:“可有暴露身份?”
“没有,对方也只把我们当程家武婢。”
“很好。”女子利落上马,鸦青羽睫淡淡垂下,眼底平静无波,仿佛高不可攀的神祇,垂怜俯视着世人。
“留一个医士和一队人马,你们就在此地休整,等我传信,再出发去骅县。”
“络石,你带人去清县查明情况,其余人都跟我去骅县。”
青萝不解:“郡主,为何要去骅县?”
“圣上西巡,骅县位置特殊,若在此设伏,效果奇佳,清县也一定是察觉到什么,才紧闭城门戒备森严。”
刀剑无眼,楼缡跟程少商留在猎屋,看着二堂兄果断跟着大魔王离开,目送前两日存在感极低,却在瞬间便森然可畏的大军背影远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无声息发生着改变。
夜幕降临,骅县城门外
面相凶悍的男人从身后人群中提出一个孩子,震声道:“里面的人都给我听着,这可是你们的至亲骨肉,若你们县令再不开门投降,我就把他们全部斩杀,再剖心,挖肝,给你们看!”
说着,他不顾孩童母亲悲恸凄厉的哀求,一刀抹在男孩脖子上。
“不要!!”妇人挣扎着冲上前,扑向对方,“你们这些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话音刚落,便被樊昌一刀穿腹。
樊昌杀鸡儆猴,接着喊道:“每过一刻,我就杀一个人,我倒要看看,是你们骅县城门牢固,还是这些贱民的脖子牢固。有种出来一战,老子可饶你全程百姓性命!”
程老县令步履蹒跚地从城门回来,面对亲信的劝说,悲痛万分:“老朽身为骅县父母官,岂能亲眼看着百姓任人屠戮,自己做缩头乌龟。”
“他们之所以强攻骅县,无非是想在圣上西巡路上趁机伏击,我不会如他们愿的。”他音色苍老,却掷地有声,“想要夺骅县,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父亲不可!”
程老县令抬手制止他,继续道“等会我出城引开贼匪,就让城中脚程最好的将士突围,务必把骅县的战况呈报圣上,请求支援。”
“父亲,我同你去!”
“大人,我们也去!”
“吾等愿追随大人,誓死杀敌!”
程老县令目光微动,仔细扫过这一张张面孔,想要在最后记下他们的模样,欣慰而又悲怆。
“好,不愧是我们骅县的好儿郎,备好铜汁,待吾等出城后,就焊死门闩,不全歼贼匪,不得开城!”
说完,他便在一声声“誓死杀敌”中,披上铠甲,坚定地走向城门。
最后一道防线缓缓打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等不到黎明的战役,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跟在他们布满白发,本该颐养天年的县令身后,步履沉重,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