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出衣箱里缝好的嫁衣,换上了它,再站到铜镜面前。
果然,如她所期望的,在暗红的烛光下,铜镜里的自己一身鲜红,尤其是那嫁衣上一朵朵绽放的桃花,更是艳丽无双。而她面色娇羞,明眸皓齿,堪比绝色倾城的佳人。
她轻轻拿起那方盖头,慢慢抚摸了几下,再小心翼翼地将它盖在自己头上。盖住的刹那间,她真有了几分即将出嫁见夫婿的急迫感。
“他会喜欢吗?”盖头下,她低头想道。
手里握住温凉的玉佩,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消逝,随即代之的是坚定,是相信。
“他一定喜欢的,”不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还会如此多此一举地送她玉佩。
铜镜旁,一身嫁衣的姑娘笑如春风。
随即,她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拈起裙摆,开始原地旋舞起来,宽大的裙面如同一朵绚丽的红牡丹盛开在狭窄的屋子内。
旋着旋着,动情的宋清画有些控制不住身形了,“砰”地一身撞在了桌子上,而且,手中的玉佩也随之飞出了窗外。
“不要!”倒在桌子上的宋清画顾不得疼痛,起身向窗前奔去,见到眼前的一幕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提了上来。
原来,那块玉佩挂在了桃树的树梢上,并没有掉下去。
可是,她够不着桃树,而且,那块玉佩在风里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掉下树梢尖儿,就算现在找人来帮忙,恐怕也来不及了。
她低头看了看寂静无人的楼下,又看了看窗弦,目光游移不定。
宋清画秀眉紧皱,想要放弃,可当看到树梢上的那块玉佩时,脑中又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未来夫君温润清雅的面庞。
“不管了,在此一搏吧。”她咬牙道。
于是,受训了两个月的宋清画全然把“妇顺”抛到脑后,双手撑上窗弦,费劲儿爬了上去。她调整位形,以一个附着墙壁的姿势,一手抓着窗弦,一手向树梢伸去。
随着一点一点儿地靠近,原本紧张的她也多了几分兴奋。
当她终于在再也无法靠近的时候,顺利拿到了那块玉佩时,顿时喜出望外。
她心神一下子松弛,不经意地脚底一滑,竟直接仰面跌了下来。
“啊——”
那一刹那,她全身寒毛竖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红衣的身影飘然而至,直接飞身抱住了她。
不经意地,在被抱住的同时,在空中悬了个转儿,猝不及防地,她看到了面前人近在咫尺的面容。
长眉入鬓,墨发斜飞。
星眸迷离,红唇似血。
似是故人,一眼万年。
纷飞的桃花中,一身皆红的两人以一个相拥的姿势,缓缓地旋转落地,凝固成一幅绝美的画面,看上去,仿佛是一对亲密的新人在厮磨。
仿佛过了一世纪,宋清画才注意到了脚下坚实的土地,连忙推开了揽着自己的人,转过身子,慌张谢道:“谢谢公子相救。”
不料话音未落,便听到身边人倒地的动静。
她连忙回头,却见那位红衣若血的公子正倒在地上,而且似乎身受重伤,一只手扶着胸口强忍。
“你没事吧?公子?”宋清画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蹲下身子,拉着他手臂问道。
“无事。”红衣公子从牙缝中挤出两字。
宋清画却不敢相信。
“你这哪像没事的样子,走,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她便要将人扶起来。不料,她刚动手,红衣公子又是一阵急咳。
她吓得连忙放下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加重了红衣公子的伤势。
红衣公子咳完后,倒是不在意地浅笑道:“姑娘请放心,在下的身体真的没有大碍,稍微休息一下即可。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医馆也都歇息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为好。”
宋清画看着淡定从容的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确定:“你真的没事吗?”
红衣公子轻笑了一声。
“真的没事,你看。”说着,便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宋清画心里还是不放心,看着他更觉古怪,哪有人这么强撑的?身体不好及时治疗不好吗?而且······
“公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宋清画郑重地低头行礼。
然而,她正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她抬头看向自己行礼的手臂,如今正被面前的人托着。
“你不必言谢。”
红衣公子直视着她,眸色竟纯粹剔透得如同湖泊一样,干净真挚,令她心中一颤,也为刚才那隐隐的念头,生了几分愧疚。
“我,”红衣公子却不敢看她了,欲言又止,眼中犹豫一番后,才道:“我只是顺手而为。”
宋清画见他打扮不像寻常人家,身手不错,又出现得突兀,且在身负重伤下不肯去医馆,心下已经有了几分明朗,原本的戒心消除大半。
“既然这位公子救了我,那不管他身份到底如何,我都应全力助他一番。”宋清画心里如下想着。
“嗯,敢问公子大名?”
“我,”面前的红衣公子面上一喜,可当看到宋清画身上的嫁衣时却目光一黯。
“我叫木思。”语气平淡失落。
“木思······”宋清画回味了一声,顿发觉失礼。
“木公子,”宋清画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敢问公子现在可有去处?”
见他似乎犹疑,宋清画心下一横,道:“如若公子不嫌弃,我倒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解决公子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