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再次见到胡竹轩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了,彼时积了一上午的阴云与水汽随着一个惊雷的落下而溃败,大雨倾盆而下,一时间将乔楚生的一身警服淋了个彻彻底底。
乔楚生“轩叔,好久不见。”
乔楚生站在堂下,淋漓的大雨落在他身后四角见方的中庭里,堂内围满了人。
胡竹轩闭目坐在首座上,手中掂着两颗核桃,慢慢的摩挲着,把玩着,半响之后,忽的一笑——
胡竹轩“我记得,上次你来我这也是一个阴雨天,那天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方才说的那句。”
乔楚生“轩叔好记性。”
胡竹轩“好记性可当不起,只是人老了,能做的事也少了,闲在家里也就想一想过去了。”
胡竹轩说着放下手中的核桃,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拿起盖子徐徐吹开浮沫。
胡竹轩“怎么,抓走我一个侄子还不够?还得再加上我的儿子?”
乔楚生“轩叔误会了,我只是叫成武过去问点事。”
乔楚生说完皱着眉头微微笑了笑,胡竹轩听了却并不相信他,兀自冷笑了一声,又道:
胡竹轩“问什么?问那位徐老板的死是不是他下的手?”
胡竹轩“乔四,你当我胡竹轩的儿子是什么人?”
他说着将手中茶杯狠狠放桌上一放,怒道:
胡竹轩“一笔屁大点的债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值得我让成武亲自动手?”
乔楚生“轩叔误会了,我来找成武并不是来问这些的。”
乔楚生一脸笃定的说着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胡竹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间不由得微微一动,而后略略抬手便叫人都下去了。
胡竹轩“成武说了,徐老板的事他不清楚。”
见不相干的人都离开后,胡竹轩便再也忍不住,先发制人道:
胡竹轩“乔探长若是因为这事而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乔楚生“轩叔,清不清楚可不是光凭嘴上说就算的。”
乔楚生说着微微低头,笑道:
乔楚生“徐仁敏是谁你我都知道,他那样的人想要借钱找谁不行,为什么偏偏要找成武去借不留痕迹的高利贷呢?”
乔楚生“徐仁敏名下所有企业我都查过一遍,近半年之内没有亏空或者资金短缺的迹象,反而利润不错吞了好几个对家的厂子。”
冷汗顺着额角爬满了整个额头,乔楚生压着嗓子顺了口气,又道:
乔楚生“既如此,那我就奇了,既然徐仁敏不缺钱那他借的那笔钱是要干嘛呢?不仅我好奇,工部局更好奇。”
身后,大雨一直下。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探长办公室里,林棠弯着腰趴在窗户前,隔着一层被雨水淋花的玻璃往外看,目光沉沉的竟难得的有几分严肃。
她是知道乔楚生去了哪的。
早上的时候,阿斗来找乔楚生正巧林棠练完早功回房,隔着那不长不短的廊子,林棠愣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耳力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胡竹轩?胡成武?
是谁?很厉害么?
为什么乔楚生看上去一脸麻烦的样子,为什么要瞒着路垚?
林棠歪着头躲在阴影里,满脸的疑问尚未解开,一抬眼便被乔楚生那张比墙皮还白上三分的脸唬的一跳。
是了,今天是阴雨天,乔楚生必定不会轻松。
她如是想着便抬脚跟了上去,一路走到大门口,目送着乔楚生上了车,却恍然发觉有些不对。
对面院子外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车身通体漆黑,是一辆崭新的斯蒂庞克。
林棠掐着手指算了算,不由得狠狠砸了咂舌,三万美金用来跟踪?不是有钱没事干就是脑子有病吧?
林棠“哎,我爹怎么就爱给我找一些废物来呢?”
林棠单手托腮望向窗外,口中兀自喃喃自语着,言语间竟有些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