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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rth篇:第十二章

漫洄人生

  晚上,我等在车站的候车厅,看向墙上的旧钟表,右边座位放着一挑行李,里面是高祖父的刀和爷爷的烟袋和一袋馒头,上衣口袋还里装着一沓钱——

  “那对狗男女不会善罢甘休的,女的手臂上有纹身,不像什么好人,估计是混混,刚刚吃了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天他们不敢闹出大动静,但晚上就不好说了,看来这地方待不得了……你听着,升子,待会儿从阁楼上的抽屉里面拿点钱,买张火车票,到泯江。”

  中午,那对男女从树下走后,爷爷指了指墙上的大刀说道,

  刀柄上刻着金色的“馮”字,那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你今天就把这个东西带走,找一家当铺,把刀卖了,换点钱在路上用,等到了云林,再找到你二叔公冯阳,他会照顾你。”

  “爷爷,祖宗的东西怎么能当得!”

  “怎的当不得?你高祖父要是知道我把这刀看得比冯家后代的命还重要,怕是要托梦骂死我!你只要记住你高祖父的遗愿,不要亏待好人就行了!”

  说罢,他把高祖父的刀用布条裹住,交给我,自己则拿着一把和它大小看起来差不多的杀猪刀,

  “你也快二十的人了,跟你二叔公找点正经活干,再娶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这样的话,让我,也是让你高祖父的在天之灵安个心……小混混啥的也奈何不了我,他们不敢闹出人命……要是真的到了二叔公家里之后,安顿下来,记得给我回个信。”

  “回信,回什么信!寄回来你看不到咋办!”我越说越激动,

  “既然闹不出人命那还怕啥,跟他们拼了,大不了都去医院,来了就让警察把那些混混都抓走!”

  “不要犟,你还年轻,这种事不要馋和进来,就这一次,听我的,把自己照顾好!”爷爷把嘴边的的烟袋放下,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圈,把里面的烟草灭掉,全部倒了出来,慢慢说道,

  “这个玩意,在我年轻那会儿可是个珍品,你二叔公那会儿老和我抢这个,这烟袋现在也算个老古董了,给你。”

  “给我这个东西干嘛,我又不抽!”

  “交给你二叔公,你们俩十多年没见了,他估计认不得你,把这个拿给他看就知道了,你们也正好叙叙旧……”

  “我都没说要去,要去叙旧就一起去,和我一起走,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

  “火车站离这儿还远,就算到了火车站,坐上火车,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他指了指门对面山上的那颗桃树,

  “家里面除了那把刀,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养的那个混账东西,看我们走了估计会刨你高祖父的坟,把里面值点钱的东西都偷了,我得留在这里,让你高祖父好好安息——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而且,我过去了大概也只会给人家添乱,你走吧,我留在这里……”

  “什么添乱!我背你,大不了我给人家干两份活,你的我也干,不白吃白喝人家的,火车站离这儿挺远的,现在就走,我这就去买票,高祖父的棺材我们也一起带走!”

  “快别瞎说!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你祖宗活着的时候干了什么缺德事,还被后代刨棺材!你听我的,现在去买张火车票,晚上就走!”

  说罢他走向后院,把家里那头老牛拉了出来,

  “上牛车,我们现在去县城的火车站,你自己走过去怕是要好一会儿。”

  “行,那就一起走!我们现在就收拾行李……”

  “别收拾我的了,我不想拖累你,就让我把你送——”爷爷没继续说话了,他眼睛突然一瞪,使劲咳了好几下,下巴的白胡须也跟着颤了颤,把一口血痰吐了出来,连喘了好几口气。

  我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扶他坐到了旁边的牛车上去,歇息了几下,

  “唉,指定是被我那个混账儿子气出来的。”

  他缓过了劲儿,自言自语道,又转头看向我,

  “你看吧……呵呵,我这副老骨头,不去你二叔公家还能硬撑下去,要是一去,搞不好,路上这么一折腾,就……”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从记事以来,这个老人就一直在照顾我,十几年来,附近的乡里人大都搬走,住进城里,剩下的,就是爷爷这种把命系在祖坟上的人,天天给祖上守坟,打理墓地,本来还有两个和他一样守自家墓的老头子,老刘在上周被家人劝走了,还有一个,好像叫老李,以前天天和爷爷下棋玩,几年前自己一个人上山扫墓就没回来过,估计也回不来了……现在方圆几里的地方,除了我们爷俩,就没别人,一旦要看病啥的,就得去县城,坐牛车,走几十里的山路,来回就要半天,他老人家可不想因为身体有半点毛病就兴师动众去趟县城,去县城的唯一目的,只是卖点家里种的菜,换点钱,以后给我找媳妇用……

  常年在县城的菜市场早出晚归,山里天气不好,半路有时下雨,戴个宽斗笠也不能挡多少,经常是回家前就全身湿透,到了家里也只能是拿毛巾擦擦,被淋湿的地方还得等它自己干,天气转晴还能出去晒会儿——那样的机会太少了,要么就不下雨,要么就下一整天,下一整天的时候,免不了受凉感冒,经常这么折腾,他的身体早就不如当年,膝盖也总是又红又肿,痛得他经常揉。老刘说,那是风湿,送给了我爷爷几贴膏药,那东西一贴,确实能缓和不少,但老刘现在已经走了,爷爷他又不愿意花那点膏药钱——

  眼下,那个老人起身,把斗笠戴上,拿着鞭子骑上牛。

  “啪!”鞭子声响彻山谷,老牛知道往哪里走,它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我还有东西没收拾,爷爷你等会儿。”

  老人停下牛车:“只用把你高祖父的刀带上,顺便——”

  老人把自己腰上的那杆旱烟袋递给了我,

  “这玩意,我估计用不上了,再抽,估计咳出来的就不止是痰了……帮我保管好,不抽也要拿出来擦擦。”

  我接过烟袋,用手帕把它小心翼翼地包住,和那把刀一起放在了用干草填满的包袱里面,我用担子挑着包袱上了车,老人点点头,挥鞭前行。

  抵达县城的火车站时,已是晚上七点,

  “先吃点东西吧,老牛也饿了。”爷爷把车上运的草抱到牛面前,摸着老牛的颈子。

  老牛很快就吃起了草。

  “走之前,给你吃顿好的。”爷爷用手抹了下眼睛,指向不远处的一家面馆,

  “那家的牛肉面不错,你曾祖父以前经常带我吃这玩意。”

  “牛肉,能吃么,用来拉车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吃!吃了谁去拉车?”

  爷爷捋了捋胡须,慢悠悠地说道:“那是咱穷,吃不起,城里人都不用牛干活,牛都是拿来吃的,你也马上要去大城市打拼了,这点事情就不要见怪,让别人听见了笑话……”爷爷背着手,走在前头进了面馆,我跟在后面。

  进门后,爷爷冲着在桌子上歇息的青年喊到:“伙计,来碗牛肉面!”

  “好嘞!”

  “爷爷你不吃?”

  “不吃,你自己吃就好。”爷爷掏给我一沓皱巴巴的票子,

  “去把票买了吧,面还在做,等着也是等着。”

  “好。”我接过来,把它们卷起,握在手里,跑向售票厅。

  大厅的人不多,排队等了几分钟

  “来张十点的,到云林。”

  “十点的没了,只有十二点的。”

  “行,十二点的。”

  “要软卧还是硬卧?”

  “有没有硬座?”

  售票员一脸诧异地望着我,问道:“你能坐上十几个小时吗?”

  “没问题,硬座多少钱?”

  “行,八十二块。”

  数了下手上的钱,还剩十四块,我将它们理好,揣进口袋,快步走回面馆。

  进店的时候,冒着热气的面已经端上了桌,

  “我爷爷呢?”刚刚爷爷坐着的位置已经空了,伙计听了,走过来把一叠红票子交给我,

  “你爷爷把你家的牛卖给我们面馆了,这是一千块。”

  我愣了半天,那叠红票子始终没接到手上,

  “卖,卖了?那他怎么回去!牛还要拿来种地的!”我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那个伙计,我准备跑出店外,想把爷爷找回来,刚转身,却被叫住,

  “你爷爷叫你把钱收下,别找他了。”

  我转过身,一位穿着围裙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后厨门口,

  “你去问问,现在有哪家面馆收活牛的,收了我还得花钱宰,你爷爷求了我半天,就差给我跪下了,这钱是你爷爷求来的,把它收好,不要找你爷爷了。”

  我沉默了半晌。

  他走了过来,从伙计手中接过红票子,塞在我手里,

  “给。”

  他又拿给我一双筷子,

  “吃面吧,趁热。”

  ……

  我坐在面馆门前的台阶上,现在没什么客人,不会怎么妨碍面馆生意。

  牛肉面吃得很潦草,面没怎么嚼几口就进了肚子,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清,只觉得嗓子眼有点咸,现在手里拿着一杆烟袋,通体黑色,摸起来很光滑,烟锅是用黄铜做的,锅口部分已经被用得发黑,中间的部分看起来像是木头,不对,大概是竹子,烟嘴是墨绿色的,听爷爷说,是用了很名贵的玉,

  “你这杆,是不是黎家的?”那个男人从店里出来,看着我手里的烟袋说道,

  “你店里不忙吗?”

  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两支,自己嘴里叼一根,递给我一支,我摇摇头,表示不怎么抽烟,他便收了回去,只把自己嘴里那支点上,

  “现在马上八点了,没什么人来吃的,你这烟袋让我瞅瞅。”

  我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烟袋递了过去,

  “你爷爷的?”

  “嗯,这是他最珍惜的宝贝。”

  男人把烟袋转了一圈,还给了我,

  “是黎家的,确实是个好宝贝——你们家以前估计有点钱吧?”

  “不清楚,我出生的时候就在村子里,我爷爷没说过他以前的事,这杆旱烟袋是他年轻时候买的。”

  “把它收好吧,你爷爷把这么好的宝贝送给你,别弄丢了。”

  我点点头,小心地将烟袋放到装满干草的包裹里,

  “里面都装的什么啊?”

  “爷爷让我卖的东西,怕我在路上的钱不够用,现在看来,这些东西也不用卖了。”

  “看来你准备出远门啊。”

  “嗯,晚上的火车票,我得去候车厅那边等着了。”

  “嗯,钱揣好,别丢了。”那个年轻男人把抽完剩下的烟头扔在了地上,踩了几下,

  “对了,刚刚蒸多了些馒头,我这边也吃不完,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几个馒头,你带着在路上吃。”

  说罢,他拨开门帘进了店,很快就拿了一个鼓鼓的塑料袋出来,透过红色的袋子能音乐看到一点白色,袋口还冒着热气,

  “给,装了十几个,别嫌少啊!”男人笑呵呵地说道,

  “不,太感谢了……对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等我以后混好了一定来报答你!”

  “报答免了,你们爷俩不容易,混出名堂来把你爷爷照顾好就行,还有,别叫我叔叔,我还没那么老,叫我哥就行,我姓翎。”

  “行,凌哥,我知道了,我会回来把我爷爷照顾好的!”

  说罢,我向他鞠了一躬,他连忙把我搀起来,

  “鞠个啥躬,同辈讲究这些干啥,好好混,混好了找你爷爷尽孝!”

  我点点头,挥手和他告别,转身往火车站方向走去。

  ……

  回过神来快十二点了,火车已经到站,检票员正在招呼乘客排队检票,我去车站的厕所洗了把脸,提提神,回来拿着行李开始排队,人不多,只有十几个,检完票上车,车里也没多少人,我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月台上昏暗的白灯,困意越来越浓。

  突然,火车颤了一下,我立马清醒,火车则是慢慢朝着泯江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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