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羯鼓一声脆响撞破喧闹,紧接着琵琶弦急如骤雨,筚篥的呜咽缠上胡笳的苍劲,乐声像张带着力道的网,猛地将满座宾客的目光都拽向厅中红毯。
红绸帘幕被两只素手猛地掀开,十数舞姬赤足踏入场中,绯红舞裙下摆的金铃随步伐轻颤,刚站定便齐齐旋身,裙裾翻飞如落霞,足尖碾过红毯的轻响混着铃声,先引得席间一阵低叹。乐声陡然提速,羯鼓敲得更密,舞姬们分作两列退至两侧,掌心相击的节拍跟着乐声紧了几分,中央空地瞬间成了焦点。
然而,原本应该一同在台上献舞的章台仙子,此刻却也在台下与仙君们一同欣赏着这场华丽的舞蹈盛宴。
突然,浮月坊主从后台匆匆赶来,她的脸色有些阴沉,章台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先开口解了她的疑惑。
章台台上的人是明栀。
浮月明栀她才学这支舞才几天,今天可是纪仙君的庆功宴,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让她走人都是轻的……
面对浮月坊主的大惊失色,章台却显得不以为然,她轻轻地揽住了浮月坊主的胳膊,娇嗔地说道。
章台你放心啦,绝对不会搞砸的~
章台仙子眨了眨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轻轻地晃了晃浮月坊主的胳膊,撒娇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浮月坊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着一切顺利。
两人的目光再度凝视那舞池中央,明栀踩着琵琶最急的一弦上台,鎏金舞衣上的缠枝纹在灯下游走,赤足白皙如玉,点地时带起细碎红绒,甫一旋身便如疾风卷雪。腰间银带随动作划出软弧,发间金步摇相撞的脆响,恰好嵌进羯鼓每一次重音里,而她的眼尾始终斜挑着主位,媚眼像淬了酒,黏在纪伯宰身上就没挪开过——哪怕旋身转得再快,回眸时那抹笑意也准准落进他眼里。
舞至酣处,乐声忽的慢了半拍,羯鼓敲得沉缓像踩在人心尖上,明栀踩着这节奏一步一顿朝纪伯宰走去,赤足贴在红毯上的轻响,与鼓点叠得丝毫不差,路过案几时还顺势旋身,手背轻擦过桌沿,带起的香风里,眼波又朝他勾了勾。
到了纪伯宰面前,她未急着拾壶,先屈膝旋出个半圈,鎏金裙摆扫过他的靴面时,眼尾抬得更高,媚意都快溢出来。
而后抬手拾壶,手臂缓缓抬起的瞬间,腰肢顺势向后轻折,形成一道柔美的弧线,倾酒时酒液沿杯壁缓流,明栀另一只手轻拈着裙摆,随着筚篥绵长的余韵轻轻晃,目光却牢牢锁着纪伯宰,连眨眼都慢了半拍,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眼里。
纪伯宰指尖抵着玉杯,喉结微滚,却没出言阻止,只任由那道目光缠上来。
待酒杯斟满,明栀将杯子递到了这位极星渊新贵的唇边,手腕轻轻转动着引诱,眼尾还轻轻颤了颤。
就在他抬手欲接的瞬间,明栀却突然收回手,顺势往前倾身,几乎贴着他的手臂,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颈间银链随动作晃出细碎光泽,酒液沾湿唇角,她故意用舌尖慢腾腾舔过,还朝他眨了眨眼,眼里的笑意狡黠又勾人。
不等纪伯宰反应,明栀攥着空杯的手往下一落,精准塞进他摊开的掌心,指腹轻轻蹭过他的指节时,乐声突然又急了起来,明栀借着这股劲旋身,赤足踩着骤急的鼓点奔回舞池,回眸时还朝他挥了挥空着的手。
余下的舞步愈发娇俏凌厉,羯鼓敲得又密又急,她旋得越来越快,舞衣下摆撑开如金轮,偶尔骤停时抬眸,媚眼里还带着酒意的亮,撞进纪伯宰未移开的目光里,像火星碰着了棉。
乐声渐缓时,她以一个旋身收势,金铃余响未落,屈膝行礼时发间金饰垂落,却仍从缝隙里漏出半抹媚眼,勾得男主握着空杯的指尖微微收紧。
两侧舞姬上前,与明栀排成一列轻旋退场,唯有琵琶的余韵,还绕着纪伯宰指间的杯沿打转,而他掌心,似乎还留着她塞杯子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