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看着这个女子美丽而熟悉的背影,男子双目中的精光渐渐化为了柔和。
女子没有回头,只是胸口的起伏明显了些。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刚略微张开的口又闭上了。也有那么一刻,她瞳孔中的血色似乎变为了黑色,但再一看时,仍旧还是那慑人的殷红。
她身后的男子也是欲言又止,双目中的柔和就如那山后缓缓升起的太阳。
“一切小心,回来之后,我们再去看那漫天的玫瑰林。”男子的声音很轻,轻到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被红梅听在耳朵里。
女子略一颔首,拿开了男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快步向后面的黑门走去,身后的披风带起一阵阵黑色的波浪。
……
另一边左明玉正站在客栈窗前,看着杜三金庄园的方向,此时的他已经换好了一身夜行衣,手拿幽兰剑!
看着手里面散发着微微蓝光的幽兰剑,双眼注视着那一颗不知名的石精宝石,一刻也不曾离开,此时要是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人,肯定会注意到这时的左明玉双眼已经变成深蓝色.........
良久之后左明玉淡淡的说道:“月黑风高,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左明玉抬眼望着天空,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夜晚的追踪,会有人员伤亡,对于杀人他左明玉并不陌生,虽说自己是个二公子吧,但常年跟将军父亲,与少将军哥哥生活在一起,骨子里早已经渗透了杀伐之气,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杀人之夜,看着空中的黑云,左明玉只觉自己体内的特有的将军弑杀血脉又在滚滚沸腾。
如今已是亥时,街上并无什么行人,几个起伏后,左明玉再次到达了府内的制高点。昨天杜三金明明说今晚怎么到此时还未动手。从前堂到中堂再到后堂,凭借卓越的轻功,左明玉几乎查遍了全府,但并未发现什么运送银两的车子。难道车子在亥时之前走了?想到这里,左明玉只觉全身一冷,如果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算错了时间导致车子走了,那可真是要命。但转念一想,不可能,戊时出车绝不会比子时以后更安全。反正杜三金有夜间通行的令牌,夜闭城门后走岂不是更容易掩人耳目吗?
正思间,忽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喧闹声,左明玉一惊,连忙几个起伏跃了过去,趴在不远处的房顶上观察。只见后院中停着十五辆马车,一个紫衣男子正指挥着众家丁把几十个木箱挨个儿放在马车上。这个紫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杜三金本人。而在他身旁以及马车旁边,还有数十个镖师模样的人。见阵势如此强大,傻子都能猜到木箱中必是白银无疑了。
“快点儿!手脚麻利点!”一个镖头模样的人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马镖头。”
“老板?”
“交货地点你知道吧。”紫衣男子沉声道。
“老板放心。”马镖头颇为自信地答道。
“记着,这货物一定要给我安全送到,若有半点差池,老子要你们洛风镖局全体陪葬!”
“杜老板您放心,在下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这货物的安全。”
“嗯……”
不多时,随从已经将货物全部装在了马车上,镖师们也全数就位。只见紫衣男子挥了挥手,后院的偏门立刻就开了,车队缓缓驶了出去。而这一切,自然都被房上的左明玉看在眼里。
绿影一闪,左明玉跃出了院墙,悄然跟在这些马车之后,但见车队缓缓向南门驶去,而这一路,除了一两个喝夜酒的行人外再无别人。细细一看才知道,这车队行驶的路线巧妙得避过了江州热闹的夜市区,走的全是静谧的小路,虽然有绕远,但是非常安全。
到了南门,城门果然已关,但那个镖头拿了个什么东西给门卫长看了之后,城门立马就开了,车队安全地出了杭州南门。左明玉冷冷一笑,杜三金的通关文牒还真是管用。眼见车队已出城,左明玉连忙使开“坠天梯”跃上了城墙,避过城墙上的兵丁后翻身出了杭州城。
车队出城后,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但毕竟五十万白银重量不是盖的,纵然是分乘多辆马车,整体速度也快不了多少,这让在后面跟踪的左明玉倒是轻松不少。行了一会儿,左明玉发现车队是一路向南,这是往青牛镇的方向啊。而且青牛镇正好在雁留山另一边,想起阿旺和阿方的死,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一夜,左明玉一直随着马车,直到卯时,在穿过一片阴暗的树林后,一个小镇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这必是青牛镇了。但人还未进镇,左明玉已明显感到有些不对。这小镇表现出的不是黎明的安详,而是一种死一样的沉寂。
马车径直驶入了小镇,左明玉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半跪着,凝目四望,镇中好多房子似乎都是空的,杂乱的院落,破旧的房门,再四下一望,镇中连炊烟都没有。车队驶入小镇后,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家客栈前。这是栋双层的客栈,修得还挺大,幌子上写着……“有间客栈”四个字。
左明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时,只见店中走出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和那镖头对过话后,车队便驶入了客栈后院。这客栈不大,但它的后院却出奇的大,竟然足够容下这十五辆马车。看到这一幕,左明玉又惊又奇,如此一个荒废的小镇,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客栈,这是其一,其二,这小镇又是怎么荒废的呢。
带着这些疑问,左明玉再次四下望了望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 一个时辰后,街上零零散散出现了一些行人,虽然数量极少,但一看到终是有百姓,左明玉心中还是升起一丝欣慰。
“这位小哥。”左明玉在街上叫住了一个人。
那个中年男子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左明玉一番,冷冷道:“你是外乡人吧?”
“是呀,小哥,我是南边来的。”左明玉笑道。
“那你来龙山镇干什么?”
“哦,在下其实并不是想来到此地,只是在这雁留山中迷失了方向,这才误入你们这个镇子?看到这番景象不免有些好奇,你看这镇子也不小,怎么不见居民呢?”左明玉笑道。
“你一个外乡人,问这么多干嘛?”男子没好气地说。说罢,再次把左明玉打量了一番,待看到他手中的剑时,他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儿。
同时,左明玉也在上下打量着他,这个男子不算英俊,但自有一股不俗的威严在里面,而且左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双目虽然有神,但其中却无半点暖意,相反,还有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意。
见对方也在打量自己,男子冷笑一声,转身便走。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左明玉静静地观察了一番,左手不停的揉着眉心,终于仿佛想通了什么一样,嘴角一上扬,勾起一丝捉摸不透的浅笑。
有间客栈位于小镇西面,为了进一步调查,看来入住这个客栈势在必行。
“小二!”
左明玉走进来后边叫边打量着这里,一楼约有十五张方桌,桌椅都很干净,桌上的竹筷、调料也很齐全,看这架势,显然有人在这里吃饭的。但小镇如此荒凉,又会是什么人在这里吃饭呢。联想到街上那个冷漠的行人,这一切似乎都显得很诡异。
“小二!”见半天无人回应,左明玉再次提起呼叫了一声。
“来了!来了!”店小二慌慌张张从后堂跑了进来,而这个人正是刚才出来和杜三金的镖头接话的那个人。见到左明玉,店小二先是一惊,然后立马换了笑脸迎上来。
“小二,你们这儿这么大的客栈,生意却不怎么样呀。”左明玉轻笑道。
“客官见笑了,客官来点什么?”店小二赔笑道。
“随便来几个素菜吧,我不喜欢荤腥的,温一壶酒。”左明玉说着在靠近门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好嘞!”
店小二去后,左明玉又打量了一番这里,只见二楼全是客房,但应该也没什么人住在里面,这店虽然整洁,但却处处透着诡异,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如今自己苦苦追寻到了这里,这个秘密也许就会在这家客栈揭开。
不多时,小二端着三道素菜和一壶热酒来了。经过黎明时分的阴冷后,左明玉正缺一壶热酒来暖暖身子。见酒来了后连忙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看着杯中之酒,左明玉抿了一口,似乎没有蒙汗药,这才缓缓喝下。
“小二哥?”
“公子何事?’
“我想问问,这个镇子的人呢?为何这青牛镇这么荒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听了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后不紧不慢地摆着菜,淡淡说道:“镇中的人很早就迁走了。”
“噢?那你为什么没走?”
“店在人在。”小二的回答很简单。
左明玉四下看了看,问道:“你们老板呢?怎么不见掌柜的?”
“掌柜的出去了。”店小二头也没抬地答道。
左明玉轻笑一声,又徐徐问道:“小二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后院有十五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马车,店小二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虽然他掩盖得很快,但这并未逃过左明玉的眼睛。他刚才的目的就是敲山震虎,小二这一慌,已然证明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哦,那马车……那马车不过是顾主的货物,暂寄居在这里而已。”店小二笑道。
“好吧,小二哥,还有客房吗?”
“有,有。”店小二连忙点头道。
“二楼,给我准备间甲字号客房,我暂且住一晚。”左明玉笑道。
“好的,客官,小的这就去准备。”
店小二走时,左明玉也静静打量了下他的背影,这个店小二虽然长得很“面善”,但行走之间,已略微露出了破绽。步伐稳健,气息绵长。绝不是一般人。
这一天,左明玉在青牛镇转了转,却只碰见不过十来个行人,每每发问,他们总是冷言冷语,要么什么也不说,要么含糊其辞,要么索性直接把她轰走。这一切,都让这个小镇越发诡异了。
此刻,左明玉站在一户人家的小院里,废旧的石磨、干瘪的玉米、门前的灰尘、散乱的农具,都显示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推门进去后,屋内也是空无一人。左明玉四下看了看,脸上渐渐充满了疑惑。屋内蜘蛛网并不多,用手指在桌子上一划,灰尘尚不能覆盖过一个指节。看来屋主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可是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呢?又是因为什么而离开的呢?
夜晚,左明玉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回到了店里。小二早已把客房收拾好了,这甲字号房确实要精致一些,桌椅床柜都很干净。这房间是长宽两丈有余的方形,床在东首,圆桌与四张椅子位于正中,北首是一张长桌,西首是一个巨大的衣柜和一些花瓶、草木,一个铜香炉还在那里慢慢燃着甜香。
左明玉四下打量后,会心一笑,将香炉吹灭,再用小二备好的热水洗漱后便直接倒在了床上。当头触到枕头的那一刻,他便昏昏睡去。这些日子下来,他确实需要美美的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