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方才听见他说那两个字时,蓝启仁觉得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喜悦。
至少,那两个字表示,他还会回来。
他便当真坐在院子里等他。
也不过片刻功夫,沈孟竟扛着棵桂花树回来。
他将树往院子里一扔,继而摘了斗笠挂在旁边,又去屋子里取了竹筛过来。
蓝启仁正欲开口问他,他却将竹筛塞给他:“喏,摘花,挑拣,洗净,晾干。”
蓝启仁看了看手上的竹筛,一脸疑惑,沈孟也没多说什么,拿了把椅子躺在廊下晒太阳。
太阳暖暖晒着,风也和煦。
蓝启仁坐在旁边摘桂花,偶尔抬眼去看他时,他静静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他知道,他并未睡着。
静默了半晌,还是蓝启仁先开口打破沉寂:“你的伤,可好些了?”
“无碍。”两个字,简洁明了。
但蓝启仁其实并不信这话,他知道这个人向来不肯示弱,可他也不好追问。
他时常在想,他其实可以以义父的身份义正言辞的问任何事情,可偏偏这又是他最不想用到的方法。
“那晚,你怎会来?”他手上一直在挑选上好的桂花。
没有回应。
其实不问,他也清楚他为何而来。
只是他无法想象,他当日虚弱到那样地步,竟还会撑着身子前往亡砀。
见他不答,蓝启仁又问:“你的右臂是怎么回事?还有头发……”
沈孟却忽然开口打断他:“我问你,人与禽兽有何异?”
蓝启仁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分黑白,明是非,知礼仪。”
“要求真高……”
“你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
又是一阵静默。
两人都不再说话,沈孟似是睡着了,一只手搭在胸前,另一只手拖到地上。
蓝启仁拣好桂花后,见太阳日渐西沉,便进屋拿了毯子替他盖上。
他睡的很熟,一直没什么动静。
蓝启仁立在跟前看着他。
数月不见,他的面色多了些光泽,但人看着还是清瘦。
怎能不瘦呢?
那数个月都睡着,也不知是谁在身边照顾他?
一日三餐虽不一定都备着,但三日总得让他进食一次。
他的视线移到他的头发上,不由得眉头紧蹙。
墨青色。
虽然他这样的面貌无论怎样的发色都不违和,可如此诡异的颜色还是让他不免担忧。
还有他的右臂。
见他身体完整,他自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