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惊魂（叁）

跨进西厢房门槛的一刹那，张哥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呆子，你碰东西了是不是！”张哥的表情明显不对劲起来，沈砚秋刚打算回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咚”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回头看去，梳妆台的抽屉被打开了，都上散落了一地的乱七八糟的装饰品，正屋的门突然关上，绣架上的红绣布开始飘起来。

“不对，有问题。”张哥脸色大变，拉起沈砚秋就要往外跑，“这地方不能待了，快走！”

沈砚秋不明所以地跟着张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还没有跑出西厢房，就听到身后传来凄厉的女声。

“李郎啊……”像是哭泣，又像是哀求，“郎君啊，你在哪儿啊……”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沈砚秋回望西厢房，窗纸上依稀模糊地映刻着一个红衣的身影，只是那人影的手里似乎捏着一根绣花针，正对着墙纸外的他们，幽幽地举起了绣花针。

沈砚秋心里泛起疑惑，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穿着婚服，又为什么一直凄厉地哭泣呢？

也许他可以在今天晚上问问张哥和刘妈，或者……再来看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场婚礼怎么更像是一场献祭。

“张哥，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啊？”沈砚秋原本还想斟酌一下措辞，后来一想，现在的自己扮演的是半个傻子，直白点也无所谓了。

听到沈砚秋的问题，张哥有些厌烦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沈砚秋不死心，拉住在前面跑着的男人，“那个和苏绣娘，为什么要这样着急拜堂啊，二少爷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娶媳妇啊？ ”

离开了西厢房，张哥还在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也躲闪起来，“我，我哪里知道这些，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老爷？”沈砚秋继续追问起来，“老爷在哪里，我要看看他。”

张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嘴唇也不自觉地哆嗦，“老爷有点脾气不好，我想着……咱们这两天还是不要去打扰。”

沈砚秋心里一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可是张哥的表情很奇怪，其中一定有蹊跷，看来是不能从这个男人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再问一些什么，最突然被什么捂住了嘴巴，两个人惊恐地回过头，是刘妈。

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双眼却瞪得溜圆，她手里是刚才的那一封婚书，那缠枝莲的花纹似乎变了样，颜色也更鲜艳了一点。

刘妈的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地询问，“张小子，还有你这个小傻子，聊什么呢？老爷和夫人还等着呢……现在速速跟着我去把婚书给老爷送过去。”

沈砚秋僵硬地点了点头，双手颤抖地接过了婚书，见状，刘妈满意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笑意盈盈地转身，示意两个人跟过来。

“张哥，你看见了吗？”沈砚秋指了指刘妈身后，她的身后似乎隐隐约约跟着一道红色的人影，身影纤细，很像在西厢看到的女人。

沈砚秋转过头看了看，张哥似乎有些迷茫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前方，沈砚秋晃了晃他，张哥这才反应过来连说了两句“不好意思”。

“张哥，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啊。”沈砚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推了推张哥，男人沉默地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

“走吧，我和你一起。”张哥强行打起精神，“二少爷着急拜堂，还有老爷和夫人都在等我们呢。”

“他们在正厅等着你们，别让他们等太久。” 刘妈的声音幽幽地从拐角处传了过来，女人的身后似乎渗出了暗红色的黏液，每走一步都滴在了青石板上，只是张哥似乎看不到这些。

“那我们，走吧？”

两人跟在刘妈身后，沈砚秋瞥了一眼身边的张哥，依旧是一副很冷静淡漠的样子。

正厅的大门开着，里面点着两盏白色的蜡烛， 烛火被风吹得忽闪着，忽明忽灭的，映照着整个屋内的红木家具泛着诡异的光芒。

沈砚秋抬眼看了一眼，正对上大厅上的一张黑白色的照片，那男人瞪着眼睛，十分渗人。

这种场景分明就是冥婚！

大厅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放着一趟大红色的嫁衣，嫁衣旁边还摆着几件零散的首饰。

桌边的椅子上，是一个青色长衫的男人，“来了？”

看见三个人的时候，男人缓缓地抬起了头，淡漠地扫了一眼三个人，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沈砚秋手上的婚书，向他招了招手。

“把婚书拿过来。”

刘妈转身退了沈砚秋一把，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毕恭毕敬地将婚书递到了男人面前。

“老，老爷……”

听到这个称呼，男人没应声，只是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沈砚秋，“看着很眼生啊，你就是刘妈说的那个小傻子吗？”

沈砚秋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疯狂地点了点头，“是，是我。”

“你这人就叫小傻子，就没有什么名字吗？”另一位置的女人突然歪着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地问他，“嗯？”

沈砚秋结结巴巴地说着，“俺，俺不记得了，俺另一个名字叫野草，其他的倒是，记不起来了……”

女人捂嘴轻笑一声，斜睨着身边的男人，“要我说啊，这种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可别在二少爷的婚礼上出了什么岔子啊……”

“拜堂这个事确实不能出岔子，你说是不是，傻子，你听见没。”男人重复了一句看向沈砚秋。

沈砚秋嗯嗯啊啊地答应着，指了指自己，结结巴巴地询问，“拜堂啊，那我呢，我也要拜堂是不是？”

女人突然嗤笑一声，捂着嘴巴不停咯咯地笑，“诶呦，看你这个小傻子，光长得有点好看些，什么用也没有，哪里是让你拜堂啊……”

“没你的什么事，你一会儿过来跟着我们就行。”男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补充道，“事成了给你个好东西。”